拂晓时,老城街道上的早餐店开始出摊,晨风中,油条和肉包喷香四溢。

早起?的上班族陆续涌出街巷,只有白离形单影只,往反方向走去。

他没有回江家别墅,也不想再回去,雅京市里唯一剩下的落脚点,就?只有爷爷留下的那间小房子了。

这里是西区的老城,雅京市里最穷的一块地,老旧的楼梯房只要几?千块一平。当年父母走后,原本处于中上等水平的白家逐渐衰落,为了维持生计,爷爷变卖了大房产,带着他来这里买了一间小两室。

白离缓步爬上五楼,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墙壁上斑驳的漆痕,头顶昏暗闪烁的白炽灯,也还和一年前一样。

当时他离开这里去江家,还以为短时间内都会?不再回来了,没想到计划没赶上变化。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被粘贴满了广告字条,墙角蜘蛛网都够用?来织张帘子了,白离抬头看?着那熟悉的门牌,心头顿时五味杂陈。

钥匙还在江家别墅,忘记拿回来了,但幸好,还有一把备用?,不然今天?他就?得叫开锁匠了。

想到这里,白离苦笑了声,踮起?脚尖撕开门顶早已变了色的春联,一把钥匙顺着墙壁落在他脚边。

这地方,连门都不会?有小偷来撬。

他捡起?钥匙,费力地插、入锁孔,转了好几?下,眼?前这扇老旧的铁门才“吱嘎”一声打开。

屋内光线昏暗,淡淡的霉味弥漫在空气中,房间里的陈设没有变化,简单破旧的电器,掉了色的桌椅,弯了角的挂历,以及窗台早那盆早已枯死他没舍得丢掉的仙人球……

一切都还是原样,变了的只是曾经住在这里的人。

或许是过惯了一阵好日子,看?到这样子的房间,白离心头莫名?涌起?一股酸涩,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抬脚走进去。

铺满灰尘的木地板发出一串咯吱咯吱的声响,白离放慢脚步,缓缓闭上眼?睛,一时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还记得才搬到这里来时,他总抱怨爷爷夜里起?夜时脚步声大,吵到他睡觉。

那个时候不懂事,还夸下海口说?等长大赚了钱,要把房子重新装修一遍,然后把房间里所有的地板都贴上走路不发出声音的瓷砖。

可爷爷没等到他长大赚钱就?去世了,临终前还拿出所有积蓄让他念完了学业。

后来,白离书?没念出个名?堂,靠着帮人看?看?风水勉强糊口。再后来,他跟着江扬去了江家别墅,手头明明有了钱,也没想起?要兑现承诺。

果然,人是会?忘本的。

如果不是这次和江扬闹掰,他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记起?这里才是他的家。

墙角上,照片里的慈祥面容还依旧如昔。

底下桌上的贡果糕点早已发霉腐烂,就?连香烛都长满了厚厚一层尘毛。

白离缓缓走过去,凝视着墙上那张面容,眼?眶湿润发酸,想到上一次祭奠还是在去年清明,心头就?涌起?一阵难受。

虽然人死后,很快就?会?忘记前事,再入轮回,但活着的人,却不应该这么快遗忘。

“爷爷,是我不孝,这么久都没回来看?您……”

“您怎么都没怪过我呢,”白离取下相框,细细擦拭干净,“您要是还在,来我梦中吓吓我也好啊……”

相片里的脸慈祥地笑着,无法答话。

白离深吸两口气,将坏掉的贡品小心收拾起?来,找出新的香柱,点燃后,恭恭敬敬地插在香鼎里,然后跪在桌前磕了三个头。

没心情收拾房间,他就?这么坐在客厅里,呆呆地望着窗外。

昨夜以前的事情乱麻般缠在脑子里,他一时找不到个能将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