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刘万禄刚依着主子吩咐,给姚鹩传完消息,便撞见了这一幕。

他在宫中当差四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驾马至养心殿外。

“奴才参见齐王殿下,殿下这是?”

刘万禄指了指齐王手边牵着的马匹,满脸诧异。

“刘公公,他们这些没眼色的下人,不给孤通传,孤要见父皇,问问父皇为何要贬斥舅舅!”

裴成钧说得委屈极了,那模样,好似有功之臣非但未得奖赏,反倒蒙冤一般。

刘万禄一听,便知齐王是为姚鹩之事而来。

他头脑中闪过精明,正好,再为主子做件美事。

他慌忙朝齐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上前一步,拉过齐王到一侧。

“好殿下,且不说陛下此刻正在午憩,您这驾马入宫,可是大不敬之罪。”

裴成钧见刘万禄言辞温和,似可通融,随即拿了一锭银子塞到他手中。

“公公,事出有因,劳您通传一声,这马,孤待会儿就命人偷偷牵走。”

刘万禄装作一脸惶恐,手都急得发抖,将那银子推了回去。

“事情重大,殿下,听老奴一声劝,您偷偷出宫吧,老奴替您打点好,今日就当从未见过殿下,殿下也不曾来过宫中!”

说着,刘万禄就弓下身子,欲转身离开。

裴成钧见他话中提及“事情重大”,似是知晓内幕,忙伸手拦住他。

“还请公公明示,本王知晓缘由后,即刻便走,绝不让公公为难。”

刘万禄顿了顿,又小心谨慎地探了探头,瞧瞧四周,随即用极低的声音回答。

“殿下,奴才是从小看着您长大的,今日把这事儿告诉您,您可一定要替老奴保密,不然奴才人头不保啊。”

裴成钧见有转机,连忙点头应允

“您本就是皇子中最有望的,何苦听了英国公的挑唆,去贿赂靖安侯。”

“什么?”裴成钧心下一惊,怎么就成了贿赂?

京中不是人人称赞他吗?

“哎呦,您低声些,陛下龙颜大怒,欲降了英国公爵位,甚至将刚办完差事的北辰王一刻不停地,召入宫商议。”

“北辰王劝阻过陛下,可陛下已下定决心。好在只罚了国公一人,陛下这是在敲打您呐。”

裴成钧脸色骤变,难怪母后今日不得出宫。

定是舅舅嚣张,好大喜功,在外与同僚炫耀,是他叫自己给靖安侯送画。

如今倒好,连累自己背上了行贿的罪名,还牵连了母后和整个英国公府。

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陆子涵也抓不到,京中美誉也叫他搅糊了。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皇叔竟为他求情?

难道前世造反真是因为娶到凤命,被命运驱使下,迷了心窍,才做出的决定?

如今,他娶了凤命,皇叔竟因命运,有意辅佐他吗?

刘万禄见齐王这神情,已然入了套,又殷切地提醒了一句。

“奴才倚老卖老一次,想提点殿下一句,不知殿下可否给奴才这个机会?”

“公公日日跟在父皇身边,您且说,孤日后定会报答公公一片热心。”

刘万禄深深叹了口气。

“殿下,还是少与您那舅舅来往吧。陛下今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本欲早些将重任交给您,却因着您舅舅的缘故,始终放不下心来。”

裴成钧眸光瞬间阴鸷起来,心中大骂姚鹩。

他本就觉得姚鹩庸碌无能,不过是靠着祖上荫庇,坐享其成罢了。

奈何母后对姚鹩深信不疑,这才拖了自己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