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还是他在虞殊兰那里学来的。
“唉,王弟尚且年轻,不知这教养儿子的难处。”
裴宏揉了揉皱起的眉心,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家事家事不顺心,前朝又有几个执拗的大臣,叫朕无一日安宁。”
“哦?是那个老顽固惹陛下不快了?”
裴寂心中明白,皇帝正等着他问这句话,便顺势抛出。
“还不是那国公姚鹩,前日公然在朝堂上,和卜槐大吵大闹了起来。”
裴寂轻声一笑,“臣弟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容臣弟说句逾矩的话。”
裴宏眼中闪过精明,他也想狠狠处罚了姚鹩,可碍于英国公辅佐他多年的面子上,他只能小惩大戒。
现下,只要裴寂说上一句姚鹩的错处,他就以裴寂的说法论罪,就叫裴寂背这个黑锅吧。
看他们咬起来,姚鹩被裴寂咬得越狠,就越能明白只有朕,是他可依靠的。
正好也出了他们挑唆那逆子的这一口闷气。
叫那逆子也瞪大了眼睛看看,也该居安思危了。
“王弟所言向来有理,朕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裴寂心中冷哼一声,姚鹩既已对他起了杀心,他可不怕背上黑锅。
他缺的,是一个能让他们有苦说不出、打碎牙齿也得往肚里咽的机会。
而皇帝,不正好将这个机会送到了他面前?
“我朝规定,勋爵子弟袭爵,若是不能在三年之内建立功勋,将按律,爵降一级。”
裴宏闻言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
降了爵位,一应俸禄食邑皆要下调一个品阶,甚至府邸也要按规制搬迁。
裴寂这招,够狠。
“陛下未免太过偏袒,姚国公袭爵已有七八年,德不配位,长此以往,怕开了先河,叫各侯爵世子以此为例,心生懈怠。”
“好,朕即刻下旨,降英国公为侯爵,另搬府邸。”
裴宏爽快应下,越狠,才越能叫姚鹩反噬这北辰王。
“不如就改为英武侯吧,保留英字,以示姚侯当卧薪尝胆,重创辉煌。”
裴寂觉得,英武,鹦鹉,正好应了姚鹩的名讳。
日日顶着这样的头衔,就侮辱性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不等裴成钧到正阳门,这降爵的旨意,就已晓喻前朝后宫。
“什么!”裴成钧咬牙切齿,不敢相信。
分明他近日在京中已美名大躁,父皇没道理贬斥了舅舅。
更何况,前世舅舅也从未有过被降爵之事。
他已经娶了凤命之女,这命运的天平不是应当倾向他这一方,倾向他身后的英国公府吗?
为何会如此......
他解了马车的套绳,翻身上马,无视宫规,在宫道上策马而去。
此刻愤怒和惊诧早已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只想找父皇问个明白!
裴寂刚告辞离去,裴宏就朝御前太监总管刘万禄吩咐几句。
“去,把姚鹩放了出来,告诉他,北辰王刚巡盐归来,就藐视皇威,威胁朕对他作下这降爵的处罚。”
“这个消息也一并告知姚锦书。”
刘万禄沉思了一下,又问:“那要不要奴才告知齐王殿下?”
裴宏沉吟:“不用,齐王那边,要姚鹩亲自去说,效果会更好。”
刘万禄领命而去。
可去的却是另一个方向......
“主子。”
四下无人,他朝宫墙一角处站立的,他真正的“主子”,阐述了方才皇帝交代的话。
“请主子示下,奴才应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