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打开房门,便瞧见赤风和澄月已候在门外。

“主子,属下瞧见您平安,便是折寿十年,也心甘情愿!”

赤风不善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拿得出手的话了。

他和墨苍兄妹们,若不是得主子相救,早就在十多岁那年,成了边疆战乱的马蹄下的肉饼了。

况且,主子传授他们武艺,叫他们过上这衣食无忧的日子,甚至在京中都有了积蓄宅产。

他们自是肝脑涂地,心甘情愿为主子卖命。

此次在渔州,是他们疏于防备,才让歹人有机可乘,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将毒下到了主子身上。

可主子回途中,却从未有责罚他们的意思,反而好言宽慰,甚至交代了后事,和他们日后的去处。

有那么一刻,他当真以为要挺不过这关了。

“澄月,你怎么也在此处?”

裴寂原将澄月和岚溪放在了葳蕤院中,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现下瞧见澄月像是有事禀报的样子,他询问起来。

“回主子的话,哥哥说,瞧见齐王身边的司空,在府外鬼鬼祟祟地,一直在盯着咱们府中的动静。”

裴寂眸光一凛,杀意顿起,果然是他们所为。

他瞳孔微沉,渔州,英国公太夫人二房侄媳的娘家,不正在渔州经商做买卖吗?

能研制出如此奇毒,且不落下丝毫把柄,京中,唯有英国公。

而能时刻掌握他们行踪,提前布局,也就只有天子身旁,宫中之人才能做到。

看来,齐王、英国公、姚皇后,尽数参与其中。

想要他命的人,当真不少。

“澄月,英国公那边,有何动静?”

“说来也奇怪,英国公昨日早朝后,就被陛下留在了宫中,今日早朝后也未出宫。”

澄月有些狐疑地说起这事。

裴寂思量间,想起岚溪送来的飞鸽传书,提及齐王公然给靖安侯送名贵字画一事。

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套马,本王要入宫复命。”

姚鹩和姚锦书兄妹二人,送给了他这样的大礼,他岂有不“回礼”之理?

此番还要多谢王妃的布局,能叫他的仇人,和仇恨他的人,互相猜忌厮杀。

赤风有些担忧裴寂的身体,可他深知主子是个倔犟的人,一旦确定要做的,任谁都无法阻拦,他只得照做。

“王妃呢?”

他还欠了那小狐狸救命之恩。

“主子有所不知,王妃对您的安危极为挂怀,宁愿留在西暖阁,静静守着您,都不愿回葳蕤院休息去。”

澄月煞有其事般的回答裴寂。

自那日陪王妃入宫,见王妃即便自己受了委屈,仍顾全王爷和家族颜面,诸事处理得宜,便令她钦佩。

再加上王妃体贴周到,特意祝福小厨房三餐饭后,给她添作一道符合她口味的点心,她觉得主子当真是走了好运,能娶到这样一位王妃。

裴寂心中咋舌,这才多久,就将澄月收买了去。

他刚到西暖阁,就瞧见正支着一只手臂,一副睡颜的虞殊兰。

他想起那手臂上的伤痕,看向虞殊兰的眼神颇为复杂。

虽说他从岚溪的打探中,就知晓,徐妍常责打于她。

可今日亲眼所见,却叫他霎时间失了神。

许是寒毒作祟,那一刻,他的心脏传来隐隐刺痛。

“如此睡相,不出片刻,胳膊便要麻了。”

裴寂轻声呢喃了一句,随即放轻了手脚,将她缓缓抱起,朝西暖阁内的软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