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刻薄女子至此,倘若襄王不认账,我便是无计可施。”

虞殊兰听了这话,心中窝火,果然此事心结出在赵伶书身上。

“你既明知不公,又为何要向其折腰?”

“本妃大婚当日,京中便谣传我绝非完璧之身,我难道不是一时间颜面尽失?”

“你我要做的,便是飞蛾扑火,也要尽力一试。”

“那些戏弄、嘲讽的眼神,你若不拿利剑去刺,让他们感到痛、恐惧、畏怯,难不成一世都要忍受头悬梁的煎熬吗?”

虞殊兰毫不犹豫地将赵伶书拉过,将她摁到妆奁前坐下。

“赵小姐,若论样貌品性,本妃唯一惋惜的便是,襄王配不上你。”

“他是懦夫一个,胆敢潜入京城,藏匿身影,做着自以为洞察京中风向,窥探圣心的谋划,可结果呢?”

“尚无滴水不漏的能力,一朝露出马脚,又无敏锐观察之能,不早早偃旗息鼓,退回高密,却中了圈套,让你一个女子承担所有的后果,襄王......”

“不过如此!”

赵伶书呼吸凝滞,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可仅在一瞬,她忍不住地伸手,朝镜中自己的眉眼抚摸而去。

她深深的闭上了眼眸,世界一片黑暗,可北辰王妃的倒影,却久久存在她脑海中。

她承认,自己被打动了......

她喉咙发紧,她想问。

问自己。

问自己为何同为女子,却不肯为自己豁出去这最后一步。

难道还有比如今三方夹击的局面,更糟糕的结局吗?

大不了白绫一条,了此残生。

可若是她赌赢了?

她当真配不上襄王吗?

不!

赵伶书猛地睁开双眼,北辰王妃说得对。

世道禁锢,凭什么她非要为女儿身所累?

将自己永远放在下位上?

“我赵伶书自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幼立志撑起侯府门楣,管家之术习从母亲,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我为父亲周旋游走于各官家小姐之间,从不与人交恶,时常探听她们家中近况,进而推敲朝中局势,未来走向,我不比任何一个男儿差。”

“甚至我的弟弟,行事交际,需时常问请我拿定主意,若论对家族的付出,我不弱于襄王之下!”

她仿佛一瞬之间就将自经历那事后丢失的骨气尽数寻回,她对镜自语,而后起身朝虞殊兰深深一跪。

“王妃,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愿意相信您。”

现下她终于明白,北辰王妃同虞知柔,虽为同父异母的两姊妹,但却无半分相像。

一个将她当做讨好枕边人的工具,另一位则目光长远,从未被闺阁之事所拘束。

便是从方才那些大不敬的话,就可得知,北辰王妃是真心想为她解决眼前难题的。

哪怕是为了日后扳倒虞知柔,北辰王妃亦于她犹如大恩。

虞殊兰见赵伶书幡然醒悟,她半蹲而下,双手再一次揽上赵伶书的肩膀。

“让襄王提亲,自此观音寺后山那场噩梦,为十里红妆所替。这不仅是为你所计,更是为日后风云莫测,文远侯府能借着高密封地之力,全身而退的长久打算。”

“高密王同文远侯不同,他毕竟是皇亲国戚,陛下即便再不愿意,也需为了仁厚之名,卖文武百官几分薄面。”

赵伶书点头,狠狠抹去眼中泪水,目光中满是脱胎换骨般的坚定,再不见以往的混沌无光。

“我当何时同襄王提及?又要如何去信?还请王妃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