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尴尬地笑了笑。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常良娣深受太子殿下宠爱,她的哥哥也很得殿下器重,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明着是打皇亲国戚,实际却落了太子殿下的颜面。
只是这裴将军是个铁面无私的,不好讲人情,冯公公早有后手准备。
他瞥了眼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会意,捧出一盒数十锭银元宝来,放到了桌子上。
冯公公笑着拿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道:“将军,这些是殿下差我送来的,常公子纵马伤人是错,这二十两银子送与被踩伤的孩子,算作她看病的医资,至于剩下的......”
盒里另有一千两银子,他殷勤地往裴秉安面前推了推,笑道:“将军,近日金吾卫当差辛苦,这剩下的银子,不成敬意,还请将军笑纳。”
裴秉安拧眉看了他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沉思一瞬,他从中拿出两锭一百两的银子。
看到裴将军要收下银子,那常公子的杖刑必然能免了,回去便可向殿下顺利交差,冯公公心里不由一喜。
“这二百两,算做常公子给孩子看病的补偿,公公可有异议?”
冯公公一愣,道:“小的听凭将军吩咐。”
裴秉安将盒子重新推回到他面前,冷声道:“至于剩下的银子,还请公公带回去,本官不受金银,常公子该受的杖刑,一棍也不能少。”
冯公公目瞪口呆。
裴将军连太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给,连白花花的银子都不要,这让他着实无计可施。
打了一百军棍,常天鸣几乎丢了半条命,将他抬到了马车上,冯公公便迫不及待地离开金吾卫,不敢再多留片刻。
晚间,裴秉安照常宿在金吾卫的署衙中。
青山回府取了趟主子的衣物,再回来时,手里拎了个食盒。
食盒里装着一碗桂花羹,温热的,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
“主子,这是宋姨娘让我带来的,”想起宋婉柔说的话,青山一五一十的原话转述,“姨娘还说,将军为何近日总不回府,天气逐渐冷了,她想给将军做件保暖的大氅,还请将军回府,让她比一比身量尺寸。”
裴秉安默然无语许久。
自从苏氏离开裴府,他是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你回去转告她,我的衣裳不必她动手,也不要再送羹,让她安心在府里养身体即可。”
默然片刻,他又补充道:“你再回府一趟,告诉老太太、太太与宋氏,就说我军务繁忙,无暇回去,让她们不必牵挂。”
青山策马回府去了,按照主子吩咐,将那碗桂花羹也带了回去。
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一早,刚到五更时分,裴秉安雷打不动地按时起床。
他的衣袍,大多是沉闷的黑色,而今日,他特意从那些灰暗的衣袍中,选了件白色的锦袍穿上。
对镜自照,他拧眉自顾自点了点头。
白色衣袍削减了他沉冷威严的气势,添了几分儒雅气度,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看上去与那位徐大夫的年纪差不多。
是以,当他一早出现在护国寺外时,惹得雷、吴两个副将频频侧目。
“将军今天怎么换衣裳了?”雷副将压低粗大的嗓门,疑惑写在了脸上。
吴副将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难不成是为了见前夫人,特意打扮的?”
两人小声嘀嘀咕咕着,突然,裴秉安顿住脚步,锐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两人立时闭嘴噤声,彼此挑眉对视一眼,暗暗交换了个恍然大悟的眼神。
清晨,护国寺刚到开门的时辰,早已候在寺外的百姓便鱼贯而入。
苏云瑶也早早到了护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