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着潮湿的霉味,感受着穿行时的震颤和颠簸,她才相信,她是真的离宫了。
“阿姐,喝点水吧。”身后响起芳歇轻柔的声音,像梦境一样,他将水囊递来。
窗外的缝隙间,群青看着掠过的河水,一纹一纹荡开,心头竟然涌上几许茫然。她晕船,刚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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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下来,清宣阁被压抑的气氛笼罩,连灯座和香炉上都似乎蒙着一层冷意。
李玹坐在椅上,郑知意脊背挺直地站着,一旁是打着扇的韩妃。
群青走前,专程交代郑知意将韩妃请来,免得李玹发难。
寿喜回禀道:“殿下,那批宫女已经走了,尚宫局给盖的逐字籍,当时就出了门,这会估计追不回来了。”
李玹没有说话,他站起身,不顾寿喜的阻拦径自走到偏殿,一脚踢开殿门。
门板几乎无法承力,吱呀一声软软地退开。
太子平时少有惊怒失态之举,寿喜吓得一凛。
偏殿是群青以往的居所,今日才第一次见。床帐挂起,当风拂动,整个大殿收拾得整洁如新。桌案、柜子上面空荡荡的,笔墨纸张全都收了起来。
昨日她还在这里睡过,今日便走了,未免太荒诞了。
“你也知道此事?”他低声问。
“奴才有罪,未能察觉。”寿喜忙道,“这青娘子也是,殿下花了心力栽培她,她倒好,竟如此不识抬举。”
李玹忽然想起,先前批折子时,群青曾经坚持要求燕王妃放宫人。
她竟然从那时,便开始筹谋了。
“确实不识抬举。”李玹嘴角绷紧,回到正殿,却是越走越快,被戏耍、被玩弄的愤怒憋闷在胸腔里,沁成冷冷的寒意,一看到郑知意倔强的眼睛,便被瞬间引燃。
“你长本事了。”他道。
郑知意道:“我做什么了?人是燕王妃放的,青娘子自己也想走。”
“你可知她经手过多少机要?”李玹道,“怎么能放出宫去?你怎么敢?”
郑知意反唇相讥:“青娘子只说出宫去嫁人,我哪知道什么机要,你也从没告诉过我呀。”
“你是不是疯了?”李玹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