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见徐山长。
许夫子便领着她上山,百层石阶快要到顶时,他忽的问:“怎么不见孙先生?”
他问的是当初在此化名孙韶龄的辰羡。
姜姮在心底斟酌过,道:“我们已经和离,韶龄留在京中谋前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许夫子明显属于那类不善言辞古板木讷的读书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也好。”
除此之外一路无言,很快到了徐崇山的书房门前。
许夫子先进去禀报,很快便出来,冲姜姮道:“荆娘子进去吧。”他自己却走了。
姜姮敛袖进屋,徐崇山依旧坐在书案后,却不像先前几回沉稳温和,他双眼睑青乌,面上镌满疲惫,见到姜姮也没有了诸多客套,只朝青帘那里抬了抬手,自己站起来,道:“我正有许多事要处理,娘子且去吧。”
他很快离开书房,偌大的房中瞬时寂静如沉潭。
姜姮的心跳陡然加快,她走到翩然垂曳的青帘前,手抚上帘帐,却又紧张,生怕会看到一个浑身伤重的顾时安。
踯躅许久,终于鼓足勇气把帘帐拂开。
光线暗沉的内室,一根灯烛都未燃,一个身着墨色襕衫的男子背对着她坐在棋盘前,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正在与自己对弈。
他听到响动,捏着棋子的手微顿,偏头,露出半张秀逸温雅的面庞,声音里夹杂着细微不可闻的叹息:“朝吟。”
如今,只有顾时安会这样叫她。
她曾经是姜姮,现在是荆沐,也只有他执念于那年冬天短暂出现于襄邑,惊鸿一瞥的何朝吟。
姜姮见他无恙,长舒了口气,去他对面坐。
顾时安的面色同样不好看,不光满是疲惫,眉眼间还隐现戾色。
他松开手,掌间的棋子砰然坠入棋盒中,道:“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东临山上遭遇的祸乱,那些人是冲我来的,可恶!”
他再不是襄邑县里那个位卑窘迫的小县令,而是手握重权搅揽风云的当朝宰辅,愈加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已经很少会这样情绪外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