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怪他们的师夫人长得太过好看,怪她将考题出的太有意思,吸引去了陛下的注意吗?
“我又不是因为师夫人才留在这里的。”朱棠顺手抄起了车中的扇子,往脸上扇了扇风,总算觉得方才屋中的暑热被散去了些,说话的语气倒是依然平静,“我出生后不久就被立为太子,登基的时候年纪又小,从不知何为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现在才明白了些。这迷天盟一角,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人际往来、教授帮众、出门办事的学问倒也有趣。”
难得有这样一个以小见大的机会,他为何不要?
更何况,他也是在借着这里的人与事,将这位突然来到汴京的迷天盟七圣主,再看清楚一些。
看看她能不能,承担起一份重任。
“你不觉得这里挺有意思的吗?早年间的迷天盟自关七疯后藏污纳垢,师夫人接手之后,却要让这些只知帮派争斗不知家国天下的人去懂礼守法,还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被框在了死规矩里,该给的甜头都得给足。你信不信,把那屋子里的莽汉放到傅宗书面前,这些人都比那狗贼知道,什么叫做忠君爱国。”
朱棠嗤笑了一声,便并未察觉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所乘坐的马车下忽然掠过了一阵风声,消失在了数丈之外。
他自己也没继续跟殷羡说下去。
这以小见大,可不仅仅是他从迷天盟的一隅感悟治理天下的道理,还是他从迷天盟对这些新人帮众的培养,看清楚那位师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否则,他又怎么敢将自己的生死轻易交托出去。
当他赶回宫中之后,先前在脸上的伪装也以最快的速度被他清洗了下去,又重新敷上了一层更白的脂粉,变成了一副略带病容的样子。
该说不说,他回来的时间选的正好。
更应该感谢迷天盟的前圣主关七在破碎虚空前除掉了米有桥,让他出入禁宫都少了些顾虑,不会来个皇帝爬墙被抓的笑话。
他刚在床边拿着一份奏折斜靠躺着,就听到了大内太监总管王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问他要不要再叫一份睡前的甜汤。
“让他们送来吧。”朱棠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出去。
王安垂着脑袋,在门外摆出了一派恭敬的样子,一双不大的眼睛却在听到这声音时闪过了一缕嘲讽,口中称“是”退了下去。
朱棠看不到他的表情,王安他自然也看不到,那个“病弱”的小皇帝忽然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满是玩味之色。
……
沉沉夜幕之下的汴京城,好像安静得只剩下了夏日的蝉鸣与间隔着一阵才响起的打更。
但又好像,那些远比帮派争斗还要更进一步的争斗,正要在这样的夜色之中酝酿,借着夏日的热力发酵。
一封书信从皇宫偏门的一角,由接替宫门换班的侍卫带了出去,又经由了数道“工序”,方才送到了这汴京城中的一处偏僻院落,直到抵达那个和当今天子面容极其相似的年轻人手中。
他似乎发出了几声大笑,又立刻伏案落笔,将他要传递密谋的计划,着人继续传递出去。
不过若是他多学一些知识的话,就应该听过一个词,叫做“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经手了那么多人的计划,再如何匪夷所思,也总是容易出问题的。
相比之下,关纯和狄飞惊之间的传讯,就要简单快捷得多。
当那条“求救”“行动”的信号发出后的第二日夜晚,在迷天盟中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还是闯入了迷天盟七圣主的院子。
原本留守在此地附近的守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被调来此地不久,在下一批换班的兄弟前来时,竟然并未发觉,这其中有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