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江勒寅转笔的速度会无意识地加快,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个深深的小坑。

他强迫自己低头看自己的题,但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那边传来的交谈声。

每一次看到杨一漪因为张宇凡的解释而露出恍然大悟的浅笑,他心底那点不爽就像野草一样疯长一截。

某天,张宇凡被老师叫走了。

杨一漪又遇到一道卡壳的题。

她习惯性地侧头看向张宇凡空着的座位,愣了一下。

目光在教室里逡巡片刻,最终落在了隔着过道斜前方的李毅洋身上。

李毅洋正埋头苦算,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

抬头,对上杨一漪求助的眼神。

“李毅洋,打扰一下,这道题……” 杨一漪把卷子推过去一点。

李毅洋有些意外,随即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扫过后排。

他心念一转,用不大不小带着点自然的好奇语气问:“咦?江勒寅离你那么近,怎么不问问他?他这题应该拿手。”

空气似乎有瞬间的凝滞。

杨一漪拿着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缩。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只是更专注地盯着李毅洋的卷子,仿佛那上面突然开出了花。

后排,江勒寅依旧保持着垂眸看卷的姿势,仿佛置身事外。只是他翻动书页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一点点,发出“哗”的一声轻响,在短暂的安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毅洋瞥见那微小的动静,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赶紧低头看题。

终于熬到一次特别难的随堂测验。

杨一漪对着最后两道大题愁眉不展,笔尖在草稿纸上徒劳地划拉。

她看向张宇凡。

张宇凡也一筹莫展,苦笑着摇头:“不行,这题太绕了,我也没解出来。” 他目光扫过杨一漪身后那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角落,提议道:“要不……你问问江勒寅?你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朝那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听到那个名字,杨一漪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目光落在卷面的空白处,像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那细微的犹豫和抗拒,像一根无形的刺,一下一下地戳进某人的心里。

江勒寅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可周身的气息似乎更沉静了些,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低气压。

张宇凡没多想,看杨一漪不动,干脆自己拿着卷子转过身:“寅哥,帮个忙?这题太难了,我们俩都卡住了,给讲讲思路呗?” 他把杨一漪的卷子也往前推了推,“一漪,你也转过来听一下,方便点。”

呵呵,还一漪。

显得你俩很熟对吗?

杨一漪的身体明显更僵硬了。

在张宇凡的示意和江勒寅那如有实质冰冷又灼人的目光双重压力下,她只能极其缓慢又僵硬地,一点一点把凳子往后挪了挪,侧过半个身子,视线垂落在自己的卷子上,根本不敢看江勒寅的脸。

江勒寅的目光在张宇凡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张宇凡莫名觉得后颈有点凉。

他伸手接过卷子,动作利落,甚至没有看旁边的杨一漪一眼。

笔尖点在题目上,声音不高,语调平稳,条理清晰依旧,只是语速比平时快了些。

“……关键在这里,理解了吗?” 讲完,他把笔往旁边一搁,卷子推回给张宇凡,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卸下了一个负担。

张宇凡恍然大悟:“哦!明白了!谢了!” 他如释重负地转回去。

就在杨一漪也像被赦免般,准备立刻转回身时,江勒寅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无声地扫过她刚刚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