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漪赶紧站稳，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江勒寅今天穿了件纯白的棒球棉服，套在校服外面，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鞋后跟上多了一块灰扑扑的痕迹。

窘迫。

尴尬。

两种情绪在暗暗发酵。

情急之下她舌头像是打了结，本想说是“抱歉”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道歉！”

这两个字悬在空气中，分明是诚恳的语气，却莫名喊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江勒寅果然愣了愣，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浮出几分诧异，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发言。

他顿了两秒，却顺着她的逻辑说道：“对不起？”

杨一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胡乱摆着：“不……不是！我说错了！是抱歉！”

"恩，没事。"

话音刚落，江勒寅慢悠悠地补充上后半句："下辈子注意就行。"

“……”

周围几个男生爆发出一阵哄笑，李毅洋和吴烁捂着嘴肩膀直抖。

算起来，这是开学以来他俩第一次说话。

杨一漪抿了抿嘴，空气中莫名弥漫着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尴尬。半晌，她试图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前他们相处时那种轻松自然的感觉去哪了？

明明上学期还能坦然地讨论题目，现在却连对视都变得困难。

江勒寅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开口："放学请我吃顿饭。"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啊？"杨一漪愣了一下，这转折来得太突然。

"作为赔偿。"江勒寅指了指自己的鞋，表情一本正经，"限量版，很难买。"

语音刚落，立刻响起了周围一群男生此起彼伏夸张的咳嗽声，李毅洋则是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小声模仿“作为赔偿~限量款~很难买哦~”

孙笑笑在旁边看得眼睛都快瞪成铜铃，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在两人之间来回转，那眼神里的八卦都快溢出来了，嘴角憋不住地上扬。

死嘴，快忍住啊！

杨一漪感觉耳根子都被这些起哄给烧红了。

"那…还是牛肉面吗？"她强装镇定地开口，上学期他们常去的那家面馆浮现在脑海。

"不。"江勒寅摇头，"就吃食堂。"

于是中午放学铃一响，杨一漪就看见江勒寅站在教室后门等她，她刚跟吴慧梅打了声招呼，说今天老师留堂，她中午在食堂吃饭不回家了，吴慧梅没察觉异样随口问了几句便答应了。

江勒寅斜倚在门框上，阳光从走廊窗户洒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个女生经过时频频回头，窃窃私语。

"走吧。"见她收拾好书包，江勒寅直起身，语气平淡得仿佛他们上周五才一起吃过饭。

食堂人声鼎沸，几乎每双眼睛都在他们同时出现时投来了探究的目光，甚至迎面路过的同学都假装不经意地用余光扫了他们无数次。

杨一漪上学期就习惯了这种注视，但今天似乎格外密集。她挺直腰背，目不斜视地跟在江勒寅身后。

"要这个，还有这个。"江勒寅指着窗口里的糖醋排骨和油焖大虾，转头问她，"你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