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书桌前坐下,重新打开了台灯。

暖黄的光晕下,她拿起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文字上。

翌日,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如期举行。

空气里弥漫着塑胶跑道被晒化的味道和青春过剩的荷尔蒙,操场像个巨大的、沸腾的锅,加油声、发令枪声、广播里激昂的进行曲搅在一起。

杨一漪穿着宽大的校服外套,袖口遮住半个手背,站在女子800米检录处,表情淡得像蒙了一层薄雾。

她其实不擅长长跑,这次参赛纯属意外校运会缺人补位,班里决定用抽签定人,她偏偏成了那个“幸运儿”。

看着体育委员陈科航指尖摁下鼠标,屏幕上滚动的名单骤然停住,“杨一漪”三个字赫然跳出的瞬间,教室里立刻有了动静:

没被抽中的女生悄悄松了口气,眼角眉梢藏着庆幸;还有人转头望向她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难以忽视的同情,那模样,仿佛在心里默默给她点蜡烛。

杨一漪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早已崩溃!

后来陈科航还半开玩笑地补了句:“漪总,别担心!八百米很多人都跑不下来的,不要求名次!重在参与!况且,你往那一站,自带‘生人勿近’气场,说不定能给咱们班撑撑场面!”

“杨一漪,号码布别好,外套脱了准备热身!”体育老师的大嗓门穿透嘈杂。

她慢吞吞地拉开外套拉链,露出里面贴好的号码布A068。

刚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一个带着点懒洋洋调子的声音就在身侧响起:

“A068。”

江勒寅不知何时晃了过来。

他穿着运动服,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正低头摆弄自己手腕上的运动手表。

阳光洒在他微汗的皮肤上,泛着细碎的光。

他目光扫过她胸前的号码,嘴角勾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挺吉利。”

杨一漪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快了一拍,随即又被一丝无形的压力攥紧。

她垂下眼睫,没看他,只是默默地把搭在手臂上的外套翻了个面,盖住了胸前的号码布。

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疏离,希望他能明白。

可江勒寅像是没接收到她的“请勿打扰”信号,调整好手表后,抬眼望向她:“你跑八百?”

“嗯。”她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没有起伏,目光刻意转向远处的跳高沙坑,连一丝余光都不想分给身边的人。

然而,这人就像自带引力场,他刚一靠近,杨一漪就敏锐地察觉到看台方向投来几束探寻的目光,隐约的议论声也飘了过来,让她耳根微微发热。

空气有些凝滞。

见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杨一漪微微侧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普通的询问,而非驱逐:“你也有比赛?”

她记得男子跳高和女子八百是同时进行的。

“对啊,在那边。”江勒寅扬了扬下巴,正对着跳高场地。

他姿态依旧放松,慢悠悠的样子,和周围紧张备赛的氛围格格不入。

“那你怎么还不过去热身?时间差不多了。”她提醒道。

语气里努力保持着同学间的礼貌,但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紧了外套的布料他再待下去,那些若有若无的议论恐怕会更多。

“不急。”

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略显紧绷的侧脸,忽然单挑一边的眉,带着点促狭的意味:“看你这如临大敌的样子,需要战略指导吗?”

不等杨一漪反应,他伸出一只手,两根手指对着她,做了个极其欠揍又懒散的“走你”手势:

“比如,在对手以为你要冲刺时,优雅地……走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