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说不定”,这些词像细细的针,刺破了她之前用“八字没一撇”和“考不考得进去”筑起的脆弱防御。
原来妈妈什么都知道,也从未放下过那份期待。
杨一漪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喉咙里堵得更厉害了。
她不敢抬头看母亲的眼睛,只是盯着碗里那片孤零零的雪梨,用尽全身力气,才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嗯。”
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她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食不知味。
刚才梁淑仪带来的那点关于语文成绩的短暂喜悦,早已被这顿饭彻底浇灭,只剩下沉甸甸的压力和一种难以言说的低落,像湿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餐厅里明亮的灯光,此刻也显得有些刺眼。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梁淑仪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讪讪地闭上了嘴,安静地快速解决自己的饭菜。
碗筷放下,杨一漪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妈,我吃好了,上去写作业了。”
吴慧梅抬眼看了看她碗里还剩小半的银耳汤和几乎没怎么动的米饭,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终究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嗯,去吧。”
“梅姨我也吃好了!谢谢梅姨!我帮一漪收拾!”梁淑仪赶紧跟着站起来,手脚麻利地帮杨一漪把碗筷叠起来。
杨一漪没等梁淑仪,抱着自己沉重的书包,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上了楼。
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回到房间,反手关上门,隔绝了楼下隐约的碗碟碰撞声和母亲偶尔传来的、听不清内容的说话声,杨一漪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刚才在餐桌上强撑的平静瞬间瓦解,一种巨大的疲惫席卷而来。
她走到书桌前,却没有立刻坐下。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也沉入了地平线,暮色四合,房间里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
她没有开灯,只是站在窗边,望着楼下小区里逐渐亮起的点点灯火。
吴慧梅的话言犹在耳:“理综可要加把劲了。”“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争取……说不定真能进重点班。”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她努力维持的平静湖面上,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深沉的漩涡。
她知道吴慧梅是为她好,是希望她更好。
可那种殷切的期待,混合着对“没考好”的失望,即使吴慧梅没有明说,以及最后那句带着不确定性的“说不定”,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捆住,让她喘不过气。
“高维空间的标准答案……”她低声喃喃自语,带着一丝自嘲。
江勒寅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昨天楼梯转角那令人窒息的尴尬和走廊里他那道平静得近乎审视的目光。
这些烦心事和母亲带来的压力交织在一起,让她心头一片烦乱。
梁淑仪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看到杨一漪站在昏暗的窗边,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
她轻轻叹了口气,没像往常一样大呼小叫,而是默默地走到书桌旁,打开了台灯。
温暖的光线瞬间驱散了房间里的昏暗。
“漪漪?”梁淑仪试探着叫了一声。
杨一漪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倦怠和低落。“嗯。”
“那个……”梁淑仪挠挠头,小心翼翼地说,“梅姨她……也是为你好啦。你别太……”
“我知道。”杨一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