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漪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肿胀,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地上。
没有哭声,没有抽噎,只有无声的、汹涌的泪水,带着一种彻底的绝望。
“都怪我……”
她终于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泡在泪水里,“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非要学什么钢琴…那个女人就不会来我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种事…如果不是我…我爸妈就不会离婚,也许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的肩膀在江勒寅的手掌下无法控制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积压已久的恐惧、委屈,还有得知真相后的巨大恶心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冲了出来。
“那个女老师…我以前还觉得她特别优秀,把她当做我的榜样……我居然因为她恨过我妈……我当时觉得我妈为什么不能像她一样?可现在…一想到……我就……”
她语无伦次,痛苦地摇着头,眼泪流得更凶,“是我毁了我妈……是我毁了我全家……都怪我…我就不该弹什么钢琴……我就不该……”
看着她崩溃的眼泪,听着她语无伦次地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铺天盖地的心疼和一种沉重的酸涩再次袭来。
江勒寅按着她肩膀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缓下来,从阻止变成了支撑。
“杨一漪,你看着我!”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试图唤回她沉溺的意识。
杨一漪依旧沉浸在泪水和绝望里,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江勒寅深吸一口气,用双手捧住了她泪流满面的脸,强迫她抬起头,对上自己的眼睛。
他的目光很深:“你没错!”
江勒寅斩钉截铁,声音不高但异常清晰,“错的是你爸!错的是那个老师!错的是他们龌龊,弄脏了那个地方!弄脏了吴阿姨对钢琴的记忆!但琴本身有什么错?音乐有什么错?你弹琴有什么错?!”
“你喜欢弹琴,跟别人喜欢画画、踢球一样,就是喜欢!那点喜欢,是你自己的!是他们用脏手弄脏了东西,但你的喜欢是干净的!它没错!”
看着她眼中依旧浓重的痛苦和自我否定,他放缓了语气,却更加恳切:“吴阿姨是受害者,那件事对她的伤害太深了,所以她恨所有跟那架琴有关的东西,连带着恨你弹琴。但这不代表你弹琴是错的!更不代表你是错的!你是无辜的!从头到尾,你都是无辜的!”
“你不能因为别人犯了错,就彻底否定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否定你自己!”
江勒寅的声音带着一种急切的恳求,“杨一漪,别拿别人的错误反复惩罚自己,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你已经很努力了,错的是他们,不是你。明白吗?”
滚烫的泪水依旧不停地从杨一漪眼中涌出。
“无论你喜欢什么都是你的权利。”
他看着她:“不管你做什么,不管别人怎么想…”
“别担心,也不要害怕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你就只需要去做就好了。”
她依旧说不出话,只是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地抖,任由眼泪安静地淌着,仿佛要把积压了太久的委屈、误解,还有此刻终于被理解、被“赦免”的复杂心绪,都冲刷出来。
江勒寅没有再说更多安慰的话,只是稳稳地扶着她,直到她汹涌的泪势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和通红的眼圈。
客厅里只剩下阿斑在恒温箱里缓慢游弋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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