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启忽然浑身泛出冷意,声音冷漠:“当然是因为她伤了若雪,这是她该受的惩罚。”

刘侍卫手指微微蜷缩,他尽力保持呼吸不让异样外漏。

“世子爷,她离开的时候面色红润,想来并没有任何不适。”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他似乎在谢星启脸上......看到了一丝痛楚。

不过那神情变换太快,当他想仔细看的时候,谢星启依旧是那副经久不变的阴骘冷脸。

谢星启再次沉默,过了许久才喃喃道了句。

“没事就好!”

刘侍卫感觉周幼卿那张被伤口毁坏的脸又浮现在眼前,狰狞的疤痕、瘦弱的身躯仿佛都在控诉她遭受的非人折磨,他心底隐隐感到不安。

他张了张嘴,险些再次要将周幼卿的死脱口而出,但看到谢星启深不见底的黑眸时,他又住了嘴。

“回府。”

好在谢星启先一步起身朝外走,没有看见他脸上的纠结。

他跟在身后,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同手同脚的跟在身后,熄灯、关门、拐角处那道人影映衬着昏黄烛火,显得异常落寞孤寂。

得知可以早走,衙门里早就没了人,就连刘侍卫也被打发回了王府。

谢星辰鬼使神差走上街头,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孩童嬉戏,有小贩,更多的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陪着心意的女子猜谜逛灯,而他形单影只的样子格外显眼。

“阿启!”

谢星启骤然回头,只见一个白裙鹅黄罩衣的女子背对着他,手里举着一盏兔子灯,少女侧脸娇俏眉眼染着点点笑意。

一瞬间,他克制不住上前,声音略带沙哑:“卿卿......”

“喜欢吗?喜欢我送你?”

突然,一身白衣的少年公子开口,脸色微红的看着那女子,满眼爱意。

谢星启脚步一顿,才惊觉那人不是周幼卿,喊的也不是阿启而是“阿奇”。

他想起在很久之前,也有一个女子,最爱鲜艳的鹅黄衣裙,她总是追在身后唤他“阿启,我今日好看吗?”

他总红着耳根讷讷说“好看”,小姑娘却噘着嘴抱怨:“木头,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好听的?”

但她不知道,那一刻他只想将眼前人揉进骨血,不叫旁人瞧了去才好。

那是他的姑娘,是他等了许多年才终于快要成熟的姑娘,是他从懂事起就发誓要守护的姑娘。

周幼卿很娇气,每每受伤或委屈都会泪眼汪汪,性格活泼开朗,软软的声音总像是猫爪一样挠的他心痒痒。

那些年她总缠着他问,“阿启,等我及笄你就来提亲可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红着脸,说着最真挚的爱意,每当这时候他也总会心如擂鼓,暗恼她怎么还不长大。

他们的娘是手帕交,虽然婚后身份天差地别,但并不妨碍两家走动,他从小就认定了她会是他的妻,唯一的妻。

后来,周母去世,一夕之间他的小姑娘变了性子,她总怯生生的,眼里含着愁绪,他又气又心疼。

不计后果冲进周家,将她护在身后,第一次利用权势打压她的父亲,教训她的姨娘庶妹,看着他的小姑娘身上,饿到青黄消瘦的面颊,他差点想杀了他们所有人。

可他不能,小姑娘会害怕。

于是,他强硬的送上聘礼,将人接到了王府,陪着她走出那几年的阴影,一点点将她重新滋养出骨血。

终于,在她即将及笄前,她的小姑娘终于开朗起来。

她垫着脚,应迎着湖边浮动的柳条,轻吻他的脸颊,少年的他们红了脸,又舍不得放开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