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安楚楚委屈地掉眼泪：“司宸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们说的话都好复杂，我听不懂……我只是想帮你……”

封司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责备的话咽了回去，只能安慰：“没事，不怪你，以后不懂的就问我。”

但他心里的疲惫感又加深了一层。

他想起鹿悠宁总能精准地把握社交分寸，甚至能在他尚未察觉时，就替他化解掉一些潜在的危机。

安楚楚的情感需求极高。她需要无时无刻的陪伴和关注。

一旦封司宸忙于工作，回复消息慢了些，或者没能及时接听她的电话，她就会情绪低落，抱怨连连。

“司宸哥，你是不是觉得工作比我重要？”

“司宸哥，你都已经好久没陪我看完整的电影了！”

“司宸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开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感。

他的工作强度极大，过去三年，鹿悠宁从未在他工作时无故打扰。

她甚至会提前替他安排好一切，在他熬夜时默默送来温热的养胃汤，然后安静离开。他从未珍惜过，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对比之下，那份安静的、不打扰的体贴，变得无比清晰而珍贵。

他不断说服自己：这才是恋爱该有的样子，会吵会闹会撒娇，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维护。他对楚楚有责任，是他将她带入这个复杂的世界，他应该耐心引导她。

他将所有的不适、烦躁、困惑，都归咎于自己对前妻鹿悠宁的愧疚，以及生活方式改变带来的阵痛。

他用对安楚楚更好、更纵容来压抑心底那股越来越不安的躁动。

然而，生活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他最尖锐的一击。

连续熬夜加班处理因之前旅行积压的工作，封司宸的胃病又犯了，疼得他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安楚楚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最后跑去倒了杯热水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司宸哥，快喝点热水吧！喝热水会好一点的！”

热水……

封司宸捂着抽痛的胃部，一瞬间的恍惚。

以前这种时候，鹿悠宁总会默默端来一碗温热的、散发着中药清香的汤，语气平静无波：“刚熬好的，趁热喝了对胃好。”

他每次要么不耐烦地推开，要么直接置之不理，任由那碗汤冷掉，最后被倒掉。

他从未喝过一口。

此刻，面对着这杯万能的白开水，胃部的绞痛似乎更加尖锐了。

那碗他从未正视过的药膳汤的味道，仿佛跨越时空，清晰地萦绕在鼻尖，带着一种迟来的、摧枯拉朽的悔意，狠狠撞进他的心脏。

他猛地挥开那杯水，玻璃杯砸在地上碎裂开来，热水溅了一地。

“出去！”他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暴怒。

第十五章

安楚楚被吓住了，眼圈一红，委屈地跑了出去。

封司宸颓然地靠在椅背上，胃疼混合着心口那股尖锐的刺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又一次，他需要一份紧急文件，却怎么都找不到。

安楚楚自告奋勇帮他整理书房，结果却弄得更加乱七八糟，关键文件不知所踪。

封司宸焦头烂额，大发雷霆。

安楚楚哭着说：“我真的想帮你……我看那些文件都差不多，就按颜色分类了……”

封司宸几乎气结。

盛怒之下，他猛地拉开书房最底层一个从不起眼的抽屉

那是鹿悠宁以前放东西的地方。

抽屉里很空，只放着一个厚厚的、手工装订的册子。

他烦躁地拿出来想扔到一边，却无意间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