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那是爱,是挽留。

此刻看来,那不过是自私到极点的占有和伤害。

他把她推向深渊,付砚池却毫不犹豫地跳下去陪她,甚至用自己的血肉为她铺路。

阚庭州的良心被巨大的悔恨啃噬,他缓缓退后几步,靠在冰冷的墙上,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付砚池在重症监护室待了整整半个月,才终于脱离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

那段日子,乔芸汐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付砚池醒来后,身体依旧虚弱,后背的灼伤更是让他连翻身都困难。

乔芸汐就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饭,为他擦拭身体,晚上就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上,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

“芸汐,辛苦你了。”付砚池看着她的疲态,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不辛苦,”乔芸汐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值得。”

付砚池笑了,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和你,和安安,一起过一辈子。”

“嗯,”乔芸汐重重地点头,眼眶泛红,“一辈子。”

一个月后,阚庭州的办公室。

乔芸汐推门而入。

她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

“抚养权变更协议,安安的抚养权,必须归我,签了它,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如果不签呢?”他赤红着眼睛,还想做最后一丝挣扎,“芸汐,我们上法庭,我未必会输。”

“那就法庭见,”乔芸汐直视着他,眼神坚如磐石,“阚庭州,你尽管试试。”

原来,被人用最珍视的东西威胁,是这样锥心刺骨的疼。

那年,她走投无路,将含辛茹苦抚养的安安送到阚家的时候,也是这般彻心彻骨的不舍吧。

报应,这都是他的报应。

“等一下。”阚庭州还是开了口。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一笔一划,在签名处,缓缓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阚,庭,州。

每写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心尖尖上刻下一刀。

签完,他将协议推了过去。

那个倩丽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梁楚妍被逮捕后,很快就被判刑了,梁家甚至都没有给她请律师。

一个有污点的儿媳妇,阚家肯定是不会再要的。

在监狱里,梁楚妍被逼着签下了离婚协议。

阚母失去了宝贝孙子,一时也懊悔不已,她甚至去主动问起阚庭州,他们直接还有没有可能。

阚庭州在心里发笑,他从没看懂自己的母亲过。

“妈,有些人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和乔芸汐是,安安也是。”

“庭州......是妈妈错了......”

高傲了一辈子的阚家女主人第一次低头认错,可没人会给她悔改的机会了。

一个月后。

阚庭州独自开车来到安安所在的幼儿园附近。

远远地,他看见了公园里那熟悉的一家三口。

付砚池的伤还没好利索,走得有些慢,但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乔芸汐挽着他的胳膊,时不时侧过头对他说着什么。

安安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他们身前跑来跑去,手里举着一个风车,清脆的笑声传出很远。

他曾拥有过这一切,现在站在乔芸汐旁边的,明明可以是他。

可阴差阳错,他弄丢了她一次,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现在的他,只能站在幸福之外,做一个永远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