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张璐询问她晚上是否来家里吃饭,刘羽唯以工作为由拒绝了。但她知道既然已经主动露面,就不可避免要去他们家里坐坐。
从市政府离开,刘羽唯打电话叫着同事一起去了地块附近。这一片距离厂区不到五公里,周围商业地产和住宅区也都已经具备一定规模,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一整个下午,刘羽唯带着年轻同事在附近的居民区走街串巷,跟马路边下棋的大爷聊天,和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的父母交流,开始一脸懵的同事逐渐明白了刘羽唯的真正意图。
这个地块周围本就是些老旧小区,有很多居民觉得新的写字楼和住宅不仅影响采光,附近绿地公园在建设过程中也会影响正常使用。公示期内,一旦这些居民形成合力对土地规划方案有意见,所有的流程都将中止,客户投的钱也就打了水漂。
次日,两人把掌握的情况告知张总,又陪着对方再次去周边社区调研摸底。
忙碌间隙,刘羽唯还收到了宋淼的聚餐邀约,她说自己正在出差,没在京北。对方迅速回复,周末如何。
对于两人单独吃饭这件事,刘羽唯始终带着点抵触心理,她觉得靳朗会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如果没有上次热搜,她大可以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猜不透宋淼的真正用意,她也不好再度拒绝,该来的总要面对。最后两人约定周日晚上在一家火锅店见面。
周五,经过了几轮沟通商讨,最终客户决定按照刘羽唯的意见补充合同条款,明确由江明城建承担土地用途变更环节的法律风险。
新版合同交付给客户,可刘羽唯心里一点没觉得轻松。
工作上的麻烦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只是难易程度不同。可生活里的那些人和事,却总是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有些时候,身在局中,却是一个旁观者,无法插手,无力改变。
...
周六上午,刘羽唯收拾好行李寄存在酒店前台,又在附近小超市买了一箱奶和一兜水果,打车去了刘文军和张璐在江明的家。
刘羽唯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个情感很冷淡的人,亲人离世、父母离婚,亲戚邻里在背后对她的那些议论,她并非不知道。
“没良心的孩子,爷爷对她那么好,老人走了一点都不伤心。”
“这孩子从小就跟她妈不亲,也不知道随谁。”
后来刘羽唯才知道,人总是后知后觉感受到快乐,痛苦其实也一样。极度悲伤有时候并不会马上表露,大脑设置了精密的自我保护机制,它会被小心翼翼地封存。然而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无关紧要的小事戳破了防护罩,压抑的情绪就会如潮水般席卷周身。
爷爷过世的时候,她急匆匆地请假回到农村老家。
掉漆的朱红大门半敞,老远就听到满院子的人操着北方土话兴高采烈谈论家长里短,其中属自家三婶嗓门最大。
她一进门,还在欢声笑语的三婶立刻迎上,“小唯,你回来啦,快去给你爷爷磕个头!”说着给刘羽唯头上绑上白布条,拽着她去了老屋。
“爹呀,你怎么就这么走啦,留下我们一众小辈,可怎么活呀!”假惺惺地哭喊声立刻入耳。
刘羽唯看着爷爷的照片,觉得这个世界荒诞可笑。
“羽唯,快跪下磕头呀!”三婶见她毫无动作,停止了悲痛,用力按下她的肩膀。
刘羽唯陪着演完了这场戏,一直到爷爷出殡,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一个月后,同事休假回来给大家带了老家包的豆沙粽子。刘羽唯吃着吃着,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
以前所有亲朋好友都会在她阳历生日那天送上祝福,只有爷爷每年固定在端午节打电话,笑呵呵地问她,小唯呀,生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