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一绺一绺地耷拉着,汗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留下了散落的水印。

刘羽唯见状,转身跑到最近的小卖铺,在货架上迅速拿了两瓶水,结账时又鬼使神差装了几罐啤酒。

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少年抬起头。那双曾倒映着三月樱花的眼睛,此刻像被暴雨浇熄的篝火堆,连余烬都蒙着层灰。

刘羽唯把塑料袋放在了靳朗脚边,“喏,先喝两口水吧。酒我也给你续上。"

她将袋子甩过去时,冰镇水珠正顺着瓶身滚落。一滴坠在靳朗手背,他指尖猛地蜷缩。

“宋淼让你来的?”

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铁罐里滚出来,每个字都带着毛边。

“分手都还能派出使者?不愧是马上要出国镀金的白天鹅。”

“我可不是你们的信鸽。”

刘羽唯皱了皱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满。

“你们俩可真有意思,一个哭成泪人,一个垂头丧气,有什么话好好说清楚不行吗,非要像演偶像剧一样?”

她踢开脚边的篮球,看它孤零零撞上铁丝网。

靳朗自嘲地笑了笑,“还有什么可说的,她都要出国了,奔赴大好前程。我,还有你,我们都不重要,都是被通知而已。”

刘羽唯抿了抿嘴唇,缓缓说道,“作为她的朋友,她能有大好的未来,不用经受高三和高考折磨,我是真心替她高兴的。”

“但说实话,我觉得她至少应该提前说一声,让大家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像现在这样。”

刘羽唯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喝酒。气泡裹着啤酒花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像吞了枚袖珍烟花。

“我还以为,你的想法应该跟我差不多。还是说,你怕以后断了联系,她忘了你?”

又喝了一口啤酒,她皱了皱眉头,这东西真是不好喝。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也需要借酒消愁。

刘羽唯忽然想起艺术节结束后,靳朗把奶油蛋糕上的樱桃偷偷放进宋淼汽水瓶的模样。那时他眼里的星光,此刻正混着酒和汗,渗进水泥地面的裂缝里。

“当然,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和担忧。我不是你,也不一定能理解你,所以你们之间作出什么决定,我不想干涉,我也不劝你。”

“宋淼希望走之前能跟你好好聊聊,我觉得你们平复一下心情,就算是好好告别也比现在这样强。”

刘羽唯摩挲着罐身冷凝的水珠,“你知道樱桃核要在土里埋七年才能发芽吗?”

“有些话现在不说埋在心底,以后生根再长出来,怕是会扎得人整夜睡不着觉。”

说完,她不再吭声,自己闷头喝着酒。

靳朗默默从袋子里掏出另一罐啤酒,仰头猛灌,琥珀色液体顺着下颌流进领口。随后又如发泄般重重地将空罐砸在地上,金属哀鸣惊飞了藏在树梢的麻雀。

瓶底剩余的酒溅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一个硕大的白色泡沫。刘羽唯盯着泡沫一点点的消失在地上变成了水印,心里五味杂陈。

靳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哽咽,“你知道吗,她是我的初恋。”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也深深地刻在了刘羽唯的心里。

在之后的无数个夜晚,每当刘羽唯从梦中惊醒,这句话总是会在她的耳边回响,成为她能记住的最后一句。

如同一个无法解开的魔咒,永远萦绕心头。

夜深,酒吧人越来越多,老梁顾不上刘羽唯,她自己坐那儿喝了不知道几杯。等忙完一阵,再回到吧台,刘羽唯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小唯,醒醒,你喝多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