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脚步就近围观。

楚蒿的冷笑散在风里:“我身为京兆府仵作, 当在府衙内履行己职,不敢妄用权位。威远伯落得如此下场, 是因为什么罪名,不说当日孟少尹在寿宴上拘捕威远伯时说得清清清楚楚,就是韩录事今日应当又给诸位讲了一遍吧贩卖良家,草芥人命。哦, 当然还有一并共罚的杀妻灭门。”

威远伯夫人不依不饶, 甩开两个儿子,猛地扑向楚蒿, 楚蒿闪得快, 威远伯夫人仅扯下了斜挎的木箱子, 验尸的刀具掉出来,散了一地。围观的两个衙役迅速上前, 一左一右利落地压制住了威远伯夫人。

韩录事关心道:“楚仵作, 无事吧?”

楚蒿摆摆手,摁了摁左肩,虽然及时偏头卸力, 肩膀还是被勒得有些疼,但骨头应当无碍。她侧身俯视着被衙役们压得半跪在地上的威远伯夫人白发丛生, 眼底布满鲜红血丝,眼球突出,直愣愣地瞪着她,表情怨憎,全无往日贵族夫人的贵气,就像最普通的乡野泼妇一般。

她不急亦不恼:“夫人这么看我做什么?威远伯欺夫人,瞒夫人,难为夫人事到如今仍对他矢志不移。若夫人今日这一番闹腾,是为了娘家的堂弟,我还高看夫人一眼。毕竟福州荀家当年为了给夫人姐妹二人凑嫁妆,几乎掏空了家底,不然即使族中并无能人,也不会衰败得如此之快。”

“夫人口口声声说我害了你们全家,证据是我验出来的,我姑且认了。威远伯所为,那些无辜被拐、到死不见亲人面的姑娘们才是被毁了一生,她们的父母有的已然两鬓花白,苦苦寻觅多年,等来的只是女儿的死讯。威远伯府和夫人娘家的作为害了那么多个家庭,夫人享着这之上的锦衣玉食,当真从来一无所知吗?”

围观的小吏衙役皆念道:“就是,绣坊的那个老板他婆娘眼睛都哭瞎了,一家比一家惨。”

“还有王家兴,就在咱们京兆府当抄书吏,幸亏少尹让他今日不必来,若是他知道威远伯府的人来了,那……”

威远伯夫人再次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从前他们得势时,哪有人敢怎么对她。

“少尹大人!”

绯红官服的孟修远从庑廊尽头走来,目光扫过一众围观者,“是手中的事情办完了,闲得慌吗?”

众人连道不敢,悻悻散去。

“楚仵作,城南有一女子自陈本是良籍,却为人所卖,遭人殴打,你可有安排?”孟修远问楚蒿。

楚蒿答道:“卑职正要去验伤。”

“那便莫要再耽搁。”

楚蒿应了声“是”,接过被韩录事重新整理好的木箱,忙不迭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给威远伯夫人留。

“放开伯夫人吧。”孟修远道。

两个衙役顺势松手,威远伯世子和楚清歌赶忙冲过去扶起母亲。

秋风乍起,孟修远背手而立,语气冷淡:“京兆府乃是官衙,无故袭击府衙官吏,按律,当杖五。”

威远伯夫人这般虚弱的模样,如何受得了刑,威远伯世子向孟修远作揖道歉。

“念伯夫人只是一时情急,也未酿成祸患,这次便罢了。”孟修远也未打算计较,只震慑一二罢了,“如要见威远伯,请随我来。”

楚清歌低声劝了母亲几句,和威远伯世子一起撑着威远伯夫人跟在孟修远身后。

京兆府管理着整个京畿地区,上到蓄意杀人,下到小偷小摸都要来这里走一圈,大牢里可谓鱼龙混杂,条件也算不上好。甫一入内,光线立马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臭味,沿途牢房里的犯人听见动静,都涌到门边,伸出手朝外探去,一双双眼睛在黑暗里散发着萤绿的光,瞧着格外骇人。威远伯世子在宗正寺领过几件闲差,还算镇定,楚清歌则完全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