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先消消气。表弟妹说的好,你呀犯不着为我这样不值得的人和事,心里不痛快。”

叶剑屏一手持扇, 一手抄兜,悠哉悠哉地跨进门。

“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剑屏应得轻飘, 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来了不久。不过嘛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沈鸿影潜意识并不愿再提方才的事,浅浅淡淡瞥了叶剑屏一眼,道:“说正事。”

叶剑屏合了折扇,紧挨着沈鸿影坐着,收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反正殿下都知道了,如我们所谋算的那般,楚王和成王均被暂时拘禁了。殿下倒是一等一的心狠,有谁能想到你能自己给自己下毒。傅老太医请罪告老了,今后谭清淮就不再是谭大夫,而应当是谭太医了。你的药,他正在配。”

沈鸿影颔首,表示知道了。

叶剑屏继续道:“你这次可谓一石几鸟,除了嘴巴受了点儿罪。”

沈鸿影看了叶剑屏好几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叶剑屏话里是什么意思。他虽毒发,但有些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自然清楚自己被灌了牛乳的事情,他都没开腔,只有这个人偏偏要提。

沈鸿影只道:“如此,我要解毒便名正言顺了。”

八岁那年坠马后,他多病体虚一半是装的,而一半则是真的。直到私下多方求医后,在黔州被谭家诊出体内有着一种名唤冰蚕子的寒毒。顾名思义,冰蚕子便是以西北雪山之巅生活的一种寒蝉为原料,晒干后再研磨成粉。其毒性阴寒,发作极慢,却可以渐渐侵蚀人的身体。沈鸿影便是被人天长日久暗下了此毒,一点一点,积少成多,身子迟早会被蛀空。因当时他年龄尚小,无法直接祛除寒毒,只能以另一味热毒与之相互制衡,而若要同时拔除二毒,雪上一枝蒿便是药引。

既然这毒迟早得中一回,不如使之物尽其用。

“我曾中过毒的事情捅了出来,就看真正该担心的人耐不耐得住性子了。”沈鸿影手指轻敲扶手,眼中若有所思,“对了,再给他们添把火,让那些人进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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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

一大早,杜鹃推开窗户,外面天色晴朗,树影摇曳。

鹧鸪正用篦子细细给张月盈顺着头发,边梳便赞道:“姑娘这头发用桂花油养得好,乌黑发亮,昨晚洗过,今晨却不见半分毛燥。”

张月盈弯弯嘴角:“你就会说好话,咱们浣花阁里都安置好了?”

浣花阁是襄王府的正院,张月盈便住在此地。

鹧鸪不愧当惯了张月盈房里的大管家,当即答道:“阁内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陈设都换成了姑娘惯用的,西暖阁紧挨着花园,辟出了一道小门,再收拾了出来做调香室。姑娘带来的嫁妆大多都搬到后面的库房里了,其余放不下的,问过了路总管,开了旁边的流芳阁,暂时放置在那里。宫正司还未将王府的那些下人发还回来,阁内现在都是我们的人。”

“别的先不管,约束好浣花阁就是了。”

“是,都听姑娘的吩咐。”鹧鸪打开鎏金紫檀妆盒,十余支做工精美的发饰一览无余,“姑娘今日需进宫拜见太后和陛下,不知要梳个什么发髻?”

张月盈坐在梳妆台前,垂眼看了眼铜鉴里的自己:“就梳朝云近香髻吧,戴三姐姐送的那匣南珠新打的头面,发式素雅一些。至于衣衫,还是那日穿过的那身银红的浮光锦大袖衫,搭上霞帔就是。”

鹧鸪手指灵巧,飞快地就挽好了发髻,二等丫鬟春花捧着一个漆盘走近,漆盘里托着清晨新折不久的玉簪花,犹带露水。鹧鸪思考一二,剪下两朵簪在张月盈发间。

张月盈喝了杜鹃端来的一碗银耳粥,用了几筷子小菜,便上了妆,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