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怎么没注意。”他打了个哈欠,仰头饮了一杯酒,便要趴着再睡。

此人便是汝阳郡王府世子沈允城,冯思静与冯思意姐妹的表兄。一贯以作风不羁、行事随心闻名于京中,曾因一时兴起,便月夜纵马,疾行百里,夜登天都山看日出。如阳郡王妃常在贵妇圈里抱怨自己这个儿子难管。

“殿下您瞧,如阳郡王世子在这种场合都能睡着。郡王妃又该找我娘吐苦水了。”叶剑屏站在亭间,指着远处的沈允城道。

沈鸿影目光飘忽,叶剑屏一连喊了好几遍,他才抬眸,撩起衣摆,安然在亭中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

“舅母正好有事可做,也免得日日惦念你。”

“殿下,你……等等……”

叶剑屏朝沈鸿影适才盯着的方向望去。

桃林边缘的小道上,一抹红影步履轻盈,衣袂无声拂过低垂的桃枝,渐行渐远。

他倏尔恍然:“你刚才是在盯着人家姑娘看?”

叶剑屏继而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太后姑祖母总算不必再为你的终身大事发愁了。”

沈鸿影冷脸:“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

叶剑屏道:“你的小心思被我戳中了吧。”

“你想得太多。”沈鸿影端起茶盏,撇去表面浮沫,“不过是看了场姐妹阋墙的闹剧,闹剧的主人公难得还算机敏,没有吃亏。”

“我明白了,你喜欢聪明的。”叶剑屏忽而大笑起来。

小路子端着一碟新制的点心,道:“叶二公子,您就别开殿下的玩笑了。”

没看到殿下的脸都快黑了吗?

叶剑屏和沈鸿影这个表弟自幼相熟,清楚此时的他虽面上不显,但再玩笑下去,他怕是要恼了,故而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刚刚接到消息,三皇子去了水云楼面见了户部、工部和礼部的几位大人。”

“随他去,不妨事。”沈鸿影浑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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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盈自是不知道自己还在别人口中议论过一番,还了剑给晨风后,回了群芳宴,大大方方地与张月芬同席而坐。

已近午时,宴上奉上了不少新鲜瓜果、珍馐点心,张月芬皆无心享用,盖因她稍微一侧头,就能瞧见张月盈悠闲地品用着各色点心,更添上一分气闷。

张月盈发现后,心情更加欢快了,她故意杵在这里,就是要让张月芬如鲠在噎,偏偏还不能当众与她翻脸,只能憋着。

至于她会不会憋出什么毛病?

这又和自己有何干系。

张月盈暗想。

她一手托腮,一手把着杯盏中的浆酪,听内宴传来的动静听得津津有味。

在场上的是何想蓉,她一边弹琴,一边朗声说起了书来,说得便是《金钗记》的故事,声音跌宕起伏,将故事讲得引人入胜。若是忽略掉内宴边缘何夫人黑如锅底的脸色,也称得上一场别出心裁的表演。

到了午时三刻,太后说时辰不早了,便带着诸位命妇离席,让贵女们自行去用午膳,午后再行开宴。

张月盈顺着人流往膳堂去,踏过一座拱桥,恰好与从桃花林中出来的公子们撞上。

余光扫过,那位四皇子殿下坠在队伍的最后,小黄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有什么症候。

“四皇弟身子可好?”

一位二十余岁的青年直直朝着沈鸿影走去,衣着华贵,召示着他不凡的身份。

“谢三皇兄关心。”沈鸿影轻咳了几声,稍微红润了些许的脸庞赫然变得苍白,好似纸糊的一般,一戳就碎,“不过出来转一转,不妨事。”

与三皇子并肩而立的乌金云绣衫的女子手执一把闲云团扇,遮住小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