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知晓今日不会平静, 张月盈不慌不忙地吃完了最后一块石鸡。唯有沈鸿影察觉到了她心里的波动,在桌案下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手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张月盈的忐忑和不安, 侧耳听着殿外逐渐消失的兵刃声,她的视线停在成王右后方第三个空缺的位置上

大黄伯并不在此。

果然,外间与叛军交战的一个金吾卫进来,便叩了个头,颤声道:“陛下,是……兴远伯……黄旭领私兵直闯福宁殿。”

这话一出口,便如一场暴雨落入了湖中,即将掀起滔天巨浪。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黄淑妃以及成王身上。

成王的身体紧绷,明白自家舅舅已经起事,微微低着头,忍住了心中的感受。

黄淑妃一身橙色洒金落梅大袖衫,满头金饰珠翠,整个人鲜艳夺目,高高翘起的嘴角显眼极了。

“你……”皇帝终于在此审视着这位陪伴自己多年的妃子,手指着黄淑妃,不住颤抖。

黄淑妃似乎也发现了自己有些太过张扬,掩唇笑道:“陛下您想说什么,臣妾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明眼人都清楚她是装的。

殿外的声音忽然停了,气氛瞬间安静的可怕,殿门“轰”地被人推开,大黄伯一身金甲,手提着一把染血长刀,一步一步走入殿内,杀气凛然,令人不寒而栗。

“大胆黄旭!朕不曾诏兵进宫,你手执利器上殿,意欲何为?”

皇帝指着大黄伯呵道,语气暴怒。

大黄伯不以为意,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淑妃妹妹,甚为恭敬地单膝跪地,道:“陛下息怒,微臣只是听说有不轨之徒藏于君侧,欲要图谋不轨,情急之下才带兵前来护驾。请陛下允准微臣清君侧,保您安危。”

明明是起兵谋反,却被他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皇帝怒火中烧,被气得剧烈咳嗽了起来,一口气没喘上来,跌坐在了宝座上。

大黄伯一面说着,一面向禁军侍卫步军司慕容诩打了个眼色,他们带来的禁军正悄无声息地将福宁殿包围。

皇帝身前的金吾卫虽多,也绝不是门外这些人马的一合之敌。

诸葛学士历经两朝,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又长年供职翰林院,尚余有不少文人风骨,并未如旁人那般惴惴不安,反倒呵斥起了大黄伯:

“黄旭,陛下素来待你们黄家不薄。不然以黄氏出身之卑,何以位至四妃?你与黄剡并无寸功,何以位列朝堂享尽高官厚禄?尔等今行谋反之事,就不怕日后史书工笔之上俱是骂名吗?”

“所以呢?”大黄伯指腹抚过手中刀刃,语气冰冷,“有谁规定了有恩就必报呢?”

至于史书,大黄伯更是嗤之以鼻,因为谁都知道那个东西只会由胜利者来书写。

诸葛学士还要说什么,却被大黄伯带来的士兵一把捂住了嘴,捆了起来。

“好好照顾诸葛学士,等会儿我还有事要请他来办。”

说完,大黄伯停在了成王面前,抱拳行礼:“殿下,微臣欲清君侧,还请殿下示下。”

成王扬了扬嘴角,难掩心中的激动,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将来登上皇位,呼风唤雨地场景。他亲手扶起大黄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般回答:“情势危急,有劳大舅舅。”

“微臣领命。”话音刚落,大黄伯就提着剑朝斜对面的席位走去。

楚王早完全喝醉了,整个人软成了一摊烂泥,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看着磨刀霍霍朝他们走来的大黄伯,楚王妃急疯了,拼命地摇晃着丈夫的胳膊,想要将他给摇醒。

“楚王妃殿下,何必再做无用之功。”大黄伯提起长刀就要朝着楚王落下,众人皆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