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青年移开视线,然后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后,沈鸿影答得很认真:“鸿似雁飞, 大而盛, 可承万物。总的寓意旧日韶光,但影却如幻梦, 一触即碎。”
不过一场盛大而又虚幻的旧梦。
“至于表字”
“小而存真。”
“盛而虚幻, 小而存真, 正好是相对的。”张月盈抬眸见到沈鸿影如玉的一张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唯独一丝丝的幽怨格外明显, 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言。
看模样, 名字和表字显然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
“唉”张月盈轻叹一声,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月盈月盈, 月满则盈,任谁听到了都会说这是个好名字, 可过于圆满,便只能走下坡路了。”
“你……”触到张月盈忽而染上了些许萧然的秋瞳,沈鸿影下意识嚅嗫着唇欲说些什么,却不知所终。
张月盈随意地趴在船头的栏杆上,眺望着汴河对岸红灯绿酒、人影绰绰、喧闹声不断的酒家,语气感慨:“月是长兴伯府这一辈女孩名字里的中间字,但我听祖母说起过,我父母在我未出世前便取好了月盈这个名字,意思是惟愿吾女无病无灾,一世圆满。可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究竟长什么样,连画像都没见过,那轮月亮从来没有真正圆过。”
说到这里,她扯起嘴角,捧着脸笑了笑。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有时候不知道亦何尝不是一种仁慈,关于他们的模样,我可以尽情想象。我娘的鼻子是不是同我一般翘?我爹的是不是被衙门里的事务烦扰得眉头紧锁?”
“沈渺真,名字不能导致一个人所经历的的坎坷与波折,也不能决定日后是否顺遂。一个人是谁,只取决于他自己。更幸运一点,从父母所取的名字里,我只要知道那时候他们是爱着我的就足够了。”
张月盈头一次这样唤他,沈鸿影用清冷的双眸端详了她半晌。
张月盈大大方方回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轰隆”
一声巨响,把张月盈吓了一跳,她猛地捂住耳朵。
又是“砰砰”几声过后,霎时,一束接着一束花焰从南至北、沿着汴河两岸射向高空,零星火星随之迸溅,掺杂于渺渺烟雾中,飘散在河面。花焰炸开之际,其声赫赫喧豗,九霄之上爆裂出恰似霞云的瑰丽烟花,照亮的少女的面庞。
张月盈仰头高望,身侧的沈鸿影略略侧头,便瞧见少女清亮的眼眸里倒映着绚烂花海,他仿佛能听见它们一朵一朵绽开的声音。
少顷,张月盈余光里瞟见,白袍青年衣袂飘飘,再往上,万顷嫣红照在了他脸上,令人莫名心悸。
一人抬头,一人低头,一红一白的两根发带在风中纠缠,就构成了一个有些暧昧的角度。
又是一阵烟火升空,银白的光从漆黑的云层里冒了出来,忽而散发,无数银花向四面飞散。
不知不觉,两张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近到张月盈可以清楚地看清沈鸿影浓密细长的睫毛、耳下的一颗红痣……
青年富有侵略性的呼吸喷散在脸畔,线条分明的薄唇近在咫尺,张月盈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推开沈鸿影,转身仓皇而逃。
火花流泻而下,轻盈如蝶,划过一道道绮丽光痕,宛若星辰坠水。
沈鸿影痴痴伫立原地,茕茕一人,甲板倒映着长长的影子,身后团团烟雾弥散,片刻璀璨后,四野归于沉寂。
张月盈奔出画舫,如风般穿过缀满灯笼的回廊,一头扎入了热闹的市井。
剧烈的跑动后,她肘间的银色披帛飘浮,蝴蝶步摇的流苏杂乱地摇晃。
她稍微停驻了脚步,靠着街边的柱子,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