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巨大的满足和安宁将我包围。

然而，在步入婚姻生活后，尽管我感受到了极大的幸福，内心深处却总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

仿佛这一切美好都如同精致的琉璃，美丽却易碎。

我全心陪伴林忘度过孕期，见证念念的出生成长。

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我积极参与了她人生的每一个第一次。

没有一次缺席。

她会拿着幼儿园得到的小红花，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前求表扬。

我们会在周末一起去公园野餐，放风筝，进行各种亲子活动。

日子温馨而充实。

但偶尔，我会撞见林忘投来的目光带着淡淡悲伤。

就那么注视着我。

忽然，我好像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面前的林忘和念念都不见了。

林忘和念念的身影在迷雾中消散，我惊慌地四处寻找：

“林忘！念念！”

朦胧中只听见念念的呼唤：

“爸爸……爸爸你醒醒……”

我猛地睁开双眼。

第二十二章

剧痛如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

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闪电划破阴沉的天幕，暴雨依旧倾盆而下。

刚才的温暖阳光、教堂的钟声、林忘带着笑意的眼眸，念念的笑声……

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雨水，泥泞的山坡，和压在我下半身上那块冰冷沉重的巨石。

原来，没有重来一次。

那触手可及的幸福，那弥补了所有遗憾的美好生活。

全都是一场过于逼真，却也过于残忍的梦。

心脏像是被生生掏空，巨大的失落和绝望远比身体的疼痛更甚。

我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女儿念念和阿晴正跪在泥水。

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我的名字，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爸爸！爸爸你醒了！”

她的小手紧紧抓住我露在石头外的手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

“念念别怕……爸爸没事……”

围人影晃动，救援人员正在紧张忙碌。

但暴雨如注，山体随时可能再次崩塌，情况危急。

阿晴急切地对着救援人员哭喊：“先救他！先把他救出来！”

然而，压住我的巨石太过沉重，救援进展缓慢，希望渺茫。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下半身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我费力地将手中紧紧攥着的，哪怕被泥石流冲击也不曾放下的林忘的骨灰盒，费力递给阿晴。

“阿晴，拜托你……把我和林忘葬在一起。”

每一个字都耗费着我巨大的精力：“然后……带念念走……”

“不！我不走！爸爸！”

念念哭喊着，死死抓住我的手指。

“我不要离开你！”

我看着女儿哭花的小脸，心如刀绞。

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向她认错，向她忏悔：

“是爸爸不对，是爸爸……伤害了你妈妈，让你们受了那么多苦……”

“可是爸爸心生病了，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个梦太美好，美好到我宁愿永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