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架子摇摇晃晃,倒了下来,扑通一声,还带下来一本书,摔在地上,惊起层层的灰尘。
那卷书随着摔落在地,书页散开来,露出了扉页前夹着的那副画。
画纸张开来,落在纯白的月色中,小枵眨了眨眼,慢慢拂开眼前飞扬的灰尘,他保持着摔在地上的姿势,慢慢爬到那张画像前。
那时的他才五岁,从小被养在偏殿里,而蔺溪需要在宫里竭尽全力的生存,做些婢女洒扫的活才能换来吃食和衣物,一到深夜就会疯癫,没有条件和能力让他识字读书。
那夜的月光很亮很亮,和着白雪的无暇之色,将天地宇内照耀出一片纯白亮色。
而亮色就落在画卷上,落在画卷上的那张面容上。
在月色和雪色的照映下,只一眼,就惊为天人。
犹如仙人下凡。
小时初见,明月满窗。
秦玄枵不认识画卷上的面孔,十七年前的他却在一刹那间惊醒,他将书本和画卷一把揣进怀中,细细地收藏起来。
自那以后的无数个日夜,他偷偷溜进藏书阁去,偷偷识字,终于一年又一年,他读懂了传记中的文字。
那是成烈帝,那是中兴魏王朝的皇帝,却也是历史中的寥寥数语了,一抔尘土,葬下多少前生难平事。
就算再绚烂,也均已死在百年之前的岁月中了。
秦玄枵的恨继承自蔺溪,他恨一切秦家的人,连带着恨屋及乌,每个姓秦的,他都不喜,但说来也奇怪,唯有秦铎也,成了他在仇恨中保持清醒的唯一的月,他反而想要虔诚地跪下,将一颗真心捧上。
大抵是因为,没人会不为成烈帝的英姿折服。
十七年前,五岁的秦玄枵在破旧的偏殿中,捡到了画卷和传记,那夜的月光皎洁,直入心中,成为了他一生中再也无可磨灭的印痕。
十七年后,年二十二的秦玄枵站在含章殿的窗前,垂眸注视案上的画卷和传记,他回过头去,屏风之后,还残余着他们温存的温度。
他这一生,何其有幸。
这么想着,秦玄枵翻开了传记手中的传记,传记的每一页,都密密麻麻注满了他的感悟和诠释,字迹从幼时到如今,一年一年,每一年都落上过新的墨痕。
他最终将传记翻回到扉页。
上书一行整齐的魏书字迹。
[我恨君生早,爱别离,贪痴嗔,求不得。]1
彼时的爱非情爱,而是全副身心的信服,是知己间的交心。
所以恨,恨不相逢于同年同岁。
所以每每读过成烈帝的传记,贪念、痴念、嗔念,纵横丛生,自心间蔓延。
但,无论他一人如何在后世中无能狂怒,都求不得。
求不得命运的交错。
哎呀。
那都是曾经啦。
秦玄枵哼哼着,满眼愉悦地提起笔,蘸了墨,在那行字迹上轻轻一划。
然后笑着,弯下腰,在扉页的正下方,落了新的字迹。
[现在不恨了]
现在他何其有幸,能够将拥明月入怀。
秦玄枵将笔杆抵在下颌上,思索了一下,笑了笑,又落笔,在他方才写的字后面,画上了两个圆圈,一个勾。
成了个笑脸的形状。
[现在不恨了0v0]
现在开心得很。
天赐良缘,他定会牢牢把握。
想了想,秦玄枵将这本传记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桌案的正中央,又将桌案的抽屉大开着,将那副画卷打开了,放在抽屉中。
他回头看着屏风,约莫了下方向,又重新调整了传记的位置,用笔山将传记支起来,做了些小巧思,确保秦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