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没看到。”小李为难地搓着手,“让你亲自去找。”
“我知道了。”她整理好复印资料,故意放慢动作拖延时间,“你先回去,我马上来。”
九点四十分的晨会上,言霜选择了距离商丘竹最远的位置。
她后背紧贴着椅背,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小一些。
她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会议要点。
“东南亚市场第三季度营收增长12%,主要来自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新渠道。”
言霜汇报的声音平稳清晰,眼神却始终固定在投影幕上,拒绝与长桌另一端的主位产生任何视线交集。
商丘竹靠在真皮座椅里,目光却锁定在言霜身上。
“具体到新加坡市场,”言霜翻过一页资料,“新增的三个分销商贡献了其中68%的业绩增长。”
“渠道拓展的成本效益比是多少?”商丘竹突然发问。
言霜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1:3.2,比预期高出15个百分点。”她回答得很快,却仍然没有抬头,“详细数据在第7页附录。”
财务总监赞许地点点头,正要接话,商丘竹却再次开口:“为什么选择这三家分销商?”
这个问题有些刁难,因为选择标准已经在前面的幻灯片中简要提过。
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几位主管交换了疑惑的眼神。
言霜的指尖轻轻蜷缩起来,但她的声音依然平稳:“基于三点考量:一是当地市场份额,二是物流配合度,三是...”她停顿了半秒,“三是与现有渠道的互补性。具体评估表格我放在附件最后。”
完美的回答。
商丘竹眯起眼睛。
表面上,言霜的表现无可挑剔,数据精准,逻辑清晰,完全符合一个专业秘书的职业素养。
但正是这种过分的完美,才引起他格外的注意。
以前的言霜汇报时会偶尔与他对视确认,会在得到赞许时抿嘴微笑,甚至会在数据特别漂亮时对他眨眨眼。
而现在,她就像一个人工智能,精确却冰冷,把所有个人特质都隐藏在那副职业面具之后。
商丘竹慢条斯理地翻动文件,“我记得最初评估时,永辉贸易的评分并不高。”
“是的。”言霜终于看了他一眼,但视线只停留在他领带的结上,“但后续实地考察发现他们的仓储管理系统比报表显示的更先进。”
商丘竹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她搭在钢笔的手指上。
那支笔在指间转了三次,每次转到特定角度就会停顿一下。
电光火石间,他记忆中的某个片段突然被打开:醉酒那晚,当他握住言悠的手腕时,她的手指也曾这样轻微地痉挛过三次。
一种奇异的确定性在商丘竹心中升起。
“继续吧。”商丘竹向后靠去,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言霜机械地完成剩下汇报,声音依然平稳。
但当别的同事发言时,她的目光一直固定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拒绝与任何人对视。
尤其是他。
“今天就到这里。”商丘竹比原计划提前结束了会议,“言秘书,留一下。其他项目需要补充细节。”
众人鱼贯而出,有几个主管向言霜投去同情的目光。
被商总单独留下通常意味着严厉的批评。
言霜坐在原位没动,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当最后一个人离开并带上门后,商丘竹没有立即说话。
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言霜,让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大多数人会在这种压抑的沉默中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