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并未发现任何移动或闯入的迹象。

就在他试图捕捉那丝异样感的来源时,一缕极其幽微的栀子香气,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鼻尖。

与他记忆中某个深刻入骨的气息高度重合。

商丘竹的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但下一秒,那张冷峻的脸上便掠过一丝极淡的自嘲。

他几乎是立刻在心里掐断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那缕似是而非的香气,大概只是窗外随风飘来的某种类似味道的花香,跟他开的一个恶劣玩笑,嘲笑他潜意识里产生的可悲幻觉。

他抿紧薄唇,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寂和淡漠,他不再看那空旷得令人心烦的主卧,转身径直走向浴室,打算冲掉这一身的疲惫和烟味。

可就在他抬手准备解开衬衫第一颗纽扣时,杜云川那小子刚才在阳台反复强调的话,瞬间在他耳边响起:

“你不下来可要后悔了!”

“你不下来真的会后悔哦!”

“我可提醒过你了!”

后悔?

他会后悔什么?

他沉默地站了几秒,最终,他还是改变了方向。

冥冥之中,像被一股洪流所牵引,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了走廊尽头那扇始终紧闭的房门。

他站在门前,略微停顿了片刻,才推开沉重的实木门。

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几盏嵌入式的暖黄灯带自动亮起,柔和地照亮了如同博物馆展柜般的水晶置物架。

从地板到天花板,定制的一排排层板架上,成千上万个未拆封的盲盒公仔静静地矗立在光影中。

他站在门口,目光缓缓扫过这满屋子的公仔。

每一个都被完好地放置其中,塑封完整。

没有一个被打开过。

他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里却浸满了无边的自嘲和苦涩。

他在妄想什么。

妄想她会回来,妄想她会发现这个房间?

还是妄想她会愿意伸出手,去打开其中任何一个他精心收集来的小盒子。

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他只是想看一下她的反应,想看她是否会因为期待而屏住呼吸,她抽出卡片的瞬间眼底是惊喜还是懊恼。

她拿起那个小小的公仔时,脸上是否会浮现他记忆中那孩子气的笑容。

可这些盒子,在这间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待了整整三年,依旧个个完好无缺。

这些承载着他无望等待的物件, 日复一日地提醒着他的徒劳,他早已熟悉到麻木。

他本就不该奢求。

那些微弱期盼,早就应该在漫长的寂静中消耗殆尽。

商丘竹微微阖眼,准备转身离开,将这一切再次锁回黑暗里。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被地面一点微弱的反光捕捉。

他视线垂落,定格在靠近墙角的一个展示架底部的地毯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很小的钻石耳钉。

商丘竹怔在原地,那缕在卧室闻到的栀子花香,此刻又清晰地萦绕过来。

他极其缓慢地弯下腰,那个夏日的蝉鸣与光影,早已覆满尘埃,此刻却在他低头的刹那,在眼前无声地铺展开来。

那个午后,那片喧嚣街声,那个带着侠气的女孩。

他的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终于捻起了那枚耳钉,当那冰凉的触感无比真实地传递到他的指腹时,他全身的血液在这个瞬间冲上头顶。

商丘竹根本来不及细想,攥紧耳钉豁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目标明确地直奔楼下那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