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竹垂眸看着她毫不设防的快乐,抬手很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嗯,很棒。”

他看着她重新投入战斗,她此刻脑子里只有模型,概率和验证成功的喜悦,根本没想到他带她来这里的深层用意。

让她带着赢来的好运和快乐离开。

用这最世俗的方式,再为她铺最后一段路,这或许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事之一。

商丘竹不动声色地示意旁边的客户经理,几句低语,言霜终端上的赔率和限额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确保她最终的收获会足够丰厚,足以覆盖她未来的全部开销。

他了解她,直接给她黑卡,她肯定不会花。

他看着她赢,他希望这赌桌之上的运气,能真的眷顾她,陪她走过他再也无法触及的旅程。

轮盘再次停驻在言霜押注的数字上,言霜为又一次精准的预测而暗自雀跃,完全沉浸在这小小的胜利中。

她丝毫没有察觉,身旁男人那深沉似海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她。

商丘竹看着她泛红的侧脸,为微不足道的胜利而绽放的笑容,眼底流转的光彩比窗外的烈日更灼他的眼。

他几乎要沉溺在这短暂的温存里,再次生出不顾一切将她留下的妄念。

但当她又一次赢下一局,转头看向他时,他在那片清澈的倒影里,看清了自己。

他不能再这样了。

这一局从一开始,从他以错误的方式进入她生命的那一刻起,便早已注定了满盘皆输的结果。

他以为自己稳坐庄家,手握无上权柄和滔天财富,便能轻易拨弄所有筹码。

可他唯独算漏了一点,这浮世万千赌注之中,唯有一样,是他倾尽所有算计与强权也永远无法赢得的。

是她的心甘情愿。

他不能再假装看不到她笑意之下的沉默阴影。

这个总是将笑容当作铠甲,将明亮当作面具的女孩,眼底深处那抹隐忍的委屈和压抑,他怎么能继续视而不见。

他不能再因为她从不喊疼,就以为她真的不会痛。

如果她的天空注定是更为浩瀚无垠的宇宙,注定要奔赴向他所能给予的这片看似广袤,实则早已划定疆界的城池之外,那么,他所有的不舍与强留,都不过是以自私为底,以爱为名雕琢的牢笼。

赌局终会散场。

她的人生航向,从来都该交由她自己掌舵远航。

商丘竹缓缓向后,靠进椅背里。

他认输了。

午夜一点的澳门,依旧灯火璀璨。

商丘竹揽着言霜的肩从赌场VIP通道走出,她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

“累了?”他低头看她,正准备带她去赌场顶层的总统套房休息。

言霜摇了摇头,“不想住这里,商丘竹,我们回香港好不好?”

她靠在他肩上,“明天是初一,我想一早去黄大仙祠拜拜,听说初一上头炷香最灵验了。”

黄大仙。求签。祈福。

他沉默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但最终还是化为全然的纵容。

“好。”他只答了一个字,随即对身后半步远的保镖示意,“安排车,现在回香港。”

“是,商先生。”

言霜一坐进柔软舒适的车座椅,兴奋劲过去,倦意便排山倒海般袭来,车子刚驶上港珠澳大桥,她的头就一点一点,最终轻轻靠在了商丘竹的肩上。

商丘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他侧过头,看着窗外。

港澳大桥两侧的海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零星渔火和往来船只的灯光倒映在水中。

那些光点被流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