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哭诉,听到她描述那时的害怕和恶心,听到她称之为耻辱的那一晚。
那一晚。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在他步步为营,冷硬如铁的世界里,那一晚的意外,那个阴差阳错闯入他怀中的女孩,是他人生中意外照进的光。
她出现在他荒芜的情感世界里,他不曾预料却甘之如饴。
他视为命运恩赐。
他曾经以为那是爱滋生的起点,可没想到对她而言,是害怕,是恶心,是她洗刷不掉的耻辱,是她不堪回首的噩梦。
是她为了偿还那可笑的养育之恩而不得不忍受的折磨。
原来他从最初就沉醉于一场自我感动的幻梦。
商丘竹一向挺拔的身躯有些支撑不住地微微佝偻。
他后来所有的靠近和占有,甚至更早之前那些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注视与在意。
在她眼中,是不是也不过是那一夜耻辱的延续?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沾染着强迫与不堪的原罪?
商丘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理石的寒意透过衬衫瞬间侵入肌肤,却远不及他此刻心头的万分之一冷。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不是枪伤,不是刀刺,却比任何物理层面的伤害都要来得猛烈和彻底。
像是无数支淬了毒的箭矢,在同一时间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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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晟安静地等候在医院大门外,看到商丘竹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老板的脸色无比苍白,下颚线绷得死紧。
林晟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下车为他拉开车门。
商总这个样子,他从未见过。更让他奇怪的是,言秘书呢?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车内陷入一片低气压的寂静。
商丘竹没有指示目的地,只是靠在后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林晟不敢多问,只能耐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医院门口终于出现了言霜的身影。
她走得很慢,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单薄的身影在风里摇摇欲坠。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看不到任何人,也感知不到任何方向,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林晟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看向后视镜。
商丘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孩。
林晟以为商总一定会立刻下车,然而,商丘竹只是僵硬地坐在后座,
车厢内的空气凝固成了沉重的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商总?”林晟试探性地低声问了一句。
“跟着。”商丘竹终于开口。
林晟愣住了。
跟着?就这样跟着?看着言秘书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跟着?
但他不敢违抗命令,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刹车,以最缓慢的速度行驶。
黑色的轿车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个在街头踽踽独行的悲伤身影。
他看着她茫然地停在十字路口,仿佛不知该去向何方。
他看着她单薄的肩膀在晚风中抑制不住地颤抖,看着她抬起手,徒劳地想要擦去不断滚落的泪水,却越擦越多。
走着走着,言霜终于脚步虚浮地停了下来。
维港街头,霓虹初上,灯火倒映在漆黑的海面上。
她身边恰好是一个小型的露天酒吧,她踉跄着走过去,在一个灯光最黯淡的角落坐下。
言霜甚至没有看酒单,只对侍者说了句什么,很快,一杯烈酒便被送到了她面前。
她端起杯子,没有犹豫,仰头便灌下一大口,浓烈的酒精灼烧过喉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