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钻进骨子里，可他却觉得这样的冷远不及苏禾云当初的绝望。

就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站在那里。

是苏禾云。

她正弯腰对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年说话。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被冻得瑟瑟发抖。

苏禾云已经很久没见过谢清砚了。

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他。

眼下有两件事占据了她所有精力。

一是提前将母亲送进市中心医院做心脏术前检查。

她每天忙完工作就往医院跑，盯着各项指标，生怕错过最佳治疗时机。

二是星芒设计接下的城西文创园项目。

作为主策，她从方案构思到需求对接，几乎连轴转成了陀螺。

今天她刚加完班就发现了这里蜷缩着一个人。

苏禾云递给他一个便利袋，“这里有水和面包，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她又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轻轻放在少年手里，“这钱你拿着，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明天去派出所问问，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家人。”

少年接过东西，眼眶瞬间红了。

突然他伸手抓住苏禾云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我记不清家在哪里了，我好像失忆了，你能不能收留我？我可以帮你做家务，什么活都能干。”

他的力道不大，却猝不及防抓进苏禾云的心里。

她垂眸看着少年苍白的脸，恍惚间竟晃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傍晚。

那时谢清砚穿着不合时宜的古装局促地蹲在巷口，眼神里满是对现代世界的茫然。

她心一软，便把人带回了家。

可到头来，她的真心只换来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母亲的离世更是成了她永远的痛。

苏禾云指尖微微收紧，伞柄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底。

不行，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眼前的少年或许无辜。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拯救一个陌生人。

更怕这份善意再次变成刺向自己的刀。

第15章 15

她轻轻拨开少年的手，语气尽量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

“抱歉，我没办法收留你。”

谢清砚站在雨里，心脏猛地一揪。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他想起自己刚到现代时，连地铁闸机都不会过。

是苏禾云牵着他的手，一遍遍演示如何刷卡。

他不知道怎么用马桶，是苏禾云耐着性子教他，还怕他尴尬，特意找了说明书给他。

他夜里发烧，意识模糊中只记得苏禾云整夜守在床边，一遍遍用温水给他擦额头。

他说对金融感兴趣，苏禾云掏出自己所有的存款，给他买资料、请老师。

那时候的他，把这些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苏禾云加班晚了，他从不会去接她，反而觉得她耽误了给自己准备晚餐。

苏禾云为了帮他谈下合作，喝酒喝到胃出血，他却只关心合同签没签成。

甚至在苏禾云为他跪了九天九夜，膝盖磨得血肉模糊换来他苏醒，他也能和沈凝华缠绵，还嘲笑她痴情。

雨水混合着泪水从谢清砚的脸上流下。

这时，见少年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下去，苏禾云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我帮你联系警局好不好？他们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她的语气里满是耐心，眼神里的温柔是谢清砚已经很久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