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继续道：“朕决定脱去你的贱籍，从此你便是良家子。”

冷静慧眼睫狠狠一颤，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对劲。

萧禹志向来冷漠薄情，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

她在他眼里明明只是一把随时可弃的刀而已！

冷静慧猛地抬头，撞进萧禹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似乎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一股茫然和失控感瞬间攫住了她。

事情的发展，似乎再一次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

心底翻涌的波澜被她强行压下。

她缓缓跪地：“谢陛下赏赐。”

萧禹志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淡淡道：“退下吧。”

“是。”冷静慧起身，垂首敛目，一步步退出了御书房。

萧禹志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手中的朱笔久久未落。

冷静慧回到自己的暗卫住所，关上门，开始翻找任何可能值钱的东西。

然而，什么都没找到。

她的人生，仿佛就被禁锢在单调的黑夜与杀戮之中，连一件像样的饰物都未曾拥有。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枕下那柄短刀上。

那是萧禹志在她十五岁生辰时所赠。

彼时他刚经历一场凶险刺杀，她护驾有功，却也伤得不轻。

他来看她，随手将这柄短刀扔在她榻前，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铸剑大师欧冶子的遗作，轻巧锋利，适合你用。”

她记得自己当时强忍着伤痛起身，珍而重之地接过。

那时她竟傻得以为，这或许代表着她在他心里一丝细微的与众不同。

可后来，她就是用这把他亲手所赠的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结束了她可笑而悲惨的一生。

冷静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只剩决绝。

翌日，冷静慧以追查赈灾银流向为由，顺利出宫。

她来到了京城最大的当铺。

站在那气派的招牌下，她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用布包裹的短刀取出，递进了高高的柜台。

掌柜的漫不经心地接过，打开布包，眼前顿时一亮。

他抽出半截刀刃，只见寒光凛冽，吹毛断发，脸上不禁露出惊叹之色。

“真是好刀！”掌柜的啧啧称奇，看向冷静慧的眼神都变了，“这位公子，此刀绝非凡品，您当真要当？”

“死当。”冷静慧语气坚决。

掌柜的思考片刻，痛快答道：“五千两。公子，这价格绝对公道。”

“可以。”冷静慧也干脆应下。

沉甸甸的白银很快到了冷静慧手中。

看着这足以让她和娘亲重获自由的元宝，她本该欣喜若狂。

可目光扫过柜台内那柄即将易主的短刀，心口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猛地转身，不再回头，快步走向那间熟悉的药铺。

“大夫，钱我凑够了。”她将银票放在柜台上，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紧，“请把假死药卖给我。”

第15章

老大夫面露难色，声音带着歉意：“公子，实在对不住。您昨日刚走不久，便有一位贵人来小店，指名道姓非要买那假死之药。”

“老朽一介平民，实在惹不起那般权贵，只能将药卖与他了。”

冷静慧的心如同坠入冰窟：“那药只有一颗？”

老大夫连连点头，急忙将冷静慧之前付的定金推还给她。

希望瞬间破灭。

冷静慧怔怔地看着那堆银钱，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唯一的生路，竟就这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