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志不再看她，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淬了寒冰，定格在陈太医身上。

“陈太医，朕的替身蛊为何会失效？”

陈太医浑身一震，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雪禾脸色煞白，急忙上前：“陛下息怒。或许是蛊虫休眠，或是……”

萧禹志瞪了苏雪禾一眼，俯下身盯着陈太医，帝王之威如同山岳倾轧：

“朕再问你最后一次。当日在大典之上，服下替身蛊的人，究竟是谁？”

陈太医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地喊道：“陛下，当日服下替身蛊的人是冷静慧啊！”

“苏雪禾用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臣，不得说出真相，臣请求陛下责罚！”

萧禹志身形不稳，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是冷静慧。

为他承受剧毒的是冷静慧，一次次被他误解、被他责罚、被他推出去顶罪、甚至最后被他威胁着向仇人下跪的……全都是冷静慧！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将所有的温情、怜惜、破例、乃至关乎性命的回魂丹，都给了一个窃取功劳、心如蛇蝎的毒妇！

他亲手将真正救他、爱他、为他付出一切的人，一步步逼上绝路，推入了死亡的深渊！

萧禹志胸腔内气血疯狂逆涌，他死死盯住苏雪禾，一字一顿：

“你、敢、骗、朕？”

苏雪禾被他眼中的恨意吓得连连后退：“不……陛下，您听我解释……”

萧禹志猛地转身，对着殿外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毒妇给朕拿下！”

侍卫应声而入，毫不留情地将尖叫挣扎的苏雪禾制住。

“陛下饶命，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苏雪禾涕泪横流，发髻散乱，以往的柔弱娇媚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哀求。萧禹志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无比恶心与讽刺。

他曾经竟觉得这般姿态惹人怜爱？

“朕不会杀你，因为那样太便宜你了。”萧禹志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因为替身蛊让朕对冷静慧所做的一切，朕都会让你亲自体验。”

苏雪禾脸色瞬间惨白，连连摇头：“不……”

萧禹志转向侍卫，目光冷酷决绝：

“将她拖去宫门外，宣告百姓，苏雪禾才是草菅人命的罪魁祸首。朕将她交由他们处置！”

“不！陛下，我会被他们折磨死的！”

苏雪禾发出凄厉的尖叫，彻底崩溃。

她太清楚那些暴民的愤怒有多可怕，那是能将人生吞活剥的恨意！

萧禹志却只是漠然地看着她被侍卫粗暴拖行出去，那凄厉的求饶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冰冷的夜风中。

处理完这一切，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扶住了冰冷的桌沿才勉强站稳。

心口的剧痛再次袭来，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侍卫沉稳的脚步声和禀报：“陛下，罪人苏氏已毙于民愤。”

萧禹志缓缓闭上眼，眼前仿佛又闪过冷静慧跪在暴民前苍白无助的身影。

他再睁开眼时，眸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传朕旨意，将苏氏尸身锉骨扬灰。”

第11章

萧禹志亲自将冷静慧的尸体带回寝宫。

他挥退了所有宫人，用丝巾沾上温水，小心擦拭掉她身上已经干涸的血污。

然后，他取来了一套华美至极的皇后朝服，一件一件地为冷静慧换上。

过程笨拙却异常坚持，仿佛要将过去十年所有亏欠的温柔，在这一刻尽数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