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停靠几匹大马,数小桃花最为显眼,看来颜元今他们早便到了。
她下了车,穿过熙攘人群,走至前方,正见人群中央的地面上,直挺挺跪着一个人影。
大抵已跪了一夜,昨夜天寒地冻,膝盖边缘结了层薄薄的冰。
身旁是碎了的酒罐,残汁于地面上痕迹淌出许远,呈出暗淡的黄。
这人身材瘦小,穿着一身厚厚的粗布棉袄,沾了不少烟灰,颇有些脏兮兮,头顶上戴着个毛毡冬帽,腰间别着一根烟筒,是两日前见过的熟悉装扮。
饶是穿得这般多,也不难看出衣下身子已然干瘪,似能透过这厚厚的布料,瞧见底下根根分明的骨头。
李秀色慢慢绕至另一方向,瞧清他面容。
被吸干的脸干枯可怖,直直盯着前方,一双眼瞪得极大,恨不得自眼眶中跳出,虽无半分生息,可眼中红丝遍布,无一处不是在诉说惊恐。
这张面孔李秀色再熟悉不过,正是那个王五。
他的死状与前几起如出一辙,却又有那么一丝不一样。
在他跪着的正前方半寸处地上,赫然有两个鲜红的大字,字字颤抖,歪曲瘆人,似用血水滴滴书成
“请……罪。”
第76章 大火
寒风凛冽, 直跪的人配上鲜红的字,何其诡异。
李秀色看清后,只觉背后一阵凉意, 下意识朝后退了一退, 忽听身后“嘶”一声, 她回头,正见广陵王世子拍了拍袖口。
陈皮站在一旁,小声道:“李娘子,您方才撞着我家世子了。”
李秀色忙错开身子,正要道声抱歉, 忽听陈皮又“咦”一声:“似是有什么味儿?”
他捏住鼻子,狐疑看向她道:“李娘子, 你身上”
身上?
李秀色抬起胳膊左右闻了一闻, 果然闻见一股淡淡的驴粪味, 倒不显臭, 只是稍有些异样。她颇为不好意思道:“大抵是方才坐那板车时蹭着的,陈皮小哥,你鼻子竟这般灵?”
陈皮只当是夸他,应道:“那是自然!主子洁癖甚重,往日出去,我都需得耳听八方眼观四路鼻闻十六道,生怕碰见何不干净的东西惹他不快,这千里眼顺风耳和灵犬鼻早便练了出来, 寻便整个胤都城都未有几个有我这般灵敏的。”
李秀色点了点头, 忽觉这小厮话中似有何不对,洁癖甚重……那方才自己撞的那一记指不定还蹭去了身旁那骚包身上,他岂不是想宰了她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