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震耳的雷声打下，照亮了这小片黑暗。

而顾言琛，也终于看见了站在窗台的宋妤月。

“把他轰出去！”顾言琛厉声呵道。

他不再和江妄纠缠，转身匆忙朝楼上跑去。

江妄也看见了宋妤月，他疯狂地挣扎，大声地喊叫着什么，宋妤月却再也听不清了。

她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一个断线的木偶。

终于，顾言琛来到她面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男人被雨打湿的衣袖。

“他在骗我，对不对。”

顾言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反手扶住了宋妤月的手臂。

“注意肚子里的孩子。”

宋妤月顿时瞪大了眼睛，猛地将顾言琛推开：“顾言琛，你答应过我什么！”

顾言琛任由宋妤月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那是意外。”

“意外？！”宋妤月的眼睛突然睁大，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在苏乐瑶接手的第二天，就出现了意外？”

“好了！”顾言琛斥道，“和乐瑶没有关系，你不信我把医院的报告给你看。”

一股钻心的疼后知后觉地从心底蔓延到四肢。

宋妤月根本不信所谓的医院证明。

那只是顾言琛随口的一件事。

泪水混着嘶哑的喊叫，在寂静的房间里横冲直撞。

宋妤月透过泪眼看向眼前的男人，泪水将他冷漠的脸扭曲得可怕无比。

她终于认清。

除了苏乐瑶，没有任何人可以让顾言琛动摇。

哪怕她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对她也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

宋妤月眼底的光逐渐消散，而这一幕被顾言琛看在眼里，突然心下一沉。

他不由自主地想将人揽进怀里：“你之前刚见红，医生说你不能再情绪激动，所以我才没告诉你。”

可这一次宋妤月再也没有乖顺地将身体缩进他怀里，反而低着头后退了一步。

她对顾言琛的靠近感到害怕，他夺走了她的事业，她的自由，她的弟弟。

甚至现在，还要夺走她的孩子。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绝望的泪水终于漫出眼角，一滴一滴摔在地上。

“我想再去看看他。”

声音里的死寂让顾言琛心里一滞。

他不由自主说出：“我陪你。”

“不用。”宋妤月想也没想就拒绝，“那是我的弟弟。”

顾言琛似乎听懂了言下之意，脸上的淡漠终于产生一丝裂痕：“宋妤月，你连这件事还要和我闹，你有钱吗，没钱怎么办葬礼。”

宋妤月听见这句话，脸上却意外出现一个笑容。

“原来你知道。”

原来你一直知道，她被生活所困，可是却眼睁睁看着她深陷沼泽。

“好。”宋妤月答应了，如果这可以让她弟弟走的安心些。

一早，顾言琛亲自开车带宋妤月到了医院。

护士领着二人走向太平间，这段路宋妤月不是第一次走了。

她在这里送走了父母，现在又要送走弟弟。

宋晨被护士推出，冰冷的遗体静静躺在铁架上，宋妤月怔了好久，才缓缓上前。

她几乎全身脱力，跪倒在旁边，颤抖着紧紧抓住那只冰冷僵直的手。

“宋晨.....”

宋妤月的眼神空洞，泪水无声地滑落，似乎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粉碎，只剩下残骸。

顾言琛站在门外，心底的燥郁更浓。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覆在宋妤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