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父子久别重逢,却因二人各自收到不同的密报,心底皆压着难明的心事。
待乳母们抱走小太子,席间气氛愈发沉凝。
众人屏息凝神,连案上精致的茶点也无人敢动,仿佛稍一触碰,便会惊破这诡异的宁静。
沈持盈忽觉手背一沉,下意识侧首望去
年轻帝王身着玄色冕服,高踞御座,正居高临下俯视群臣,神色从容,不怒自威,君王气度展露无遗。
“皇后以为如何?”他缓缓将目光投向她,眸中清晰映出她娇艳丰润的容颜。
沈持盈微微一怔,心底忽地浮起一丝好笑。
从前她在沈奕璘那里受了委屈,总爱跑来向他诉苦,盼着他能为她做主。
可他何曾耐心听她说完?即便听了,又何曾真正放在心上?
如今她万事顺遂,早不将沈奕璘这等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他反倒记起要为她出气?
晚了!沈持盈撇嘴冷哼。
沉吟片刻,她不咸不淡道:“既然沈世子身体不适,便即刻回府将养罢。”
“省得在宴席上总发出些不雅声响,平白扰了众人兴致。”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又添了句刺。
沈奕璘闻言如坐针毡,那张俊秀的面容霎时涨得通红。
两年多过去,他仍难以接受
昔日侯府中任他欺凌打骂的庶出二姐,竟真成了尊贵无比的中宫皇后。
他日日盼着嫡亲长姐沈婉华入宫,好压过沈持盈的风头……
可偏偏长姐至今未得任何册封,沈持盈却已渐掌凤印,更诞下储君!
去岁他初入国子监,同窗尽是世家勋贵子弟,他这侯府世子的身份本不算出挑。
反倒是沾了“皇后之弟”的名头,才勉强显得与众不同。
越是如此,他越是羞恼交加。
只恨如今端坐后位的,不是他一母同胞的长姐沈婉华……
待内侍们将吴兴侯父子“请”出宴席,这场小小的风波便就此揭过。
喜庆隆重奏乐声再度响起,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明湛,”镇国公齐霆忽压低声音唤道,“你可知道,为何富阳大长公主与端慧郡主皆未出席今日之宴?”
齐琰眉心微蹙,显然对父亲突然提及此事感到意外
毕竟富阳大长公主与他们齐家,历来势同水火。
“自圣上继位以来,富阳大长公主便深居简出,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齐琰压低声音回道。
“至于端慧郡主…”他略作停顿,“听闻她如今日日侍奉在慈宁宫,陪伴太后娘娘潜心礼佛。”
镇国公颔首,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儿子,忽而试探道:“你平素…可曾与端慧郡主有过往来?”
齐琰闻言,余光下意识扫向主位上的帝后,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父亲,”他声音微沉,“儿子如今身负要职,事务繁多,实在无暇考虑成家之事。”
镇国公抿了抿唇,心知儿子会错了意,却也未再多言。
宴席将近尾声,沈持盈忽觉坐立难安,耳畔隐隐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虎儿好像在哭,臣妾要先回了。”
说罢,她不等桓靳回应,便毫不犹豫起身离席。
桓靳正欲抬手拉她,指腹反倒被她明黄大衫的宽袖拂过,似有一丝微麻的电流窜过。
席间众人又是一惊
这位皇后娘娘自诞下皇嗣,愈发言行无状,竟连圣上都敢这般怠慢。
然而,他们预想中的帝王之怒并未降临。
桓靳只冷声吩咐众人自便,便径直起身,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不知是哪家女眷低低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