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持盈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翡翠柳眉一竖,反唇相讥:“好你个小荣子!平素里不是日日琢磨着,如何帮娘娘夺回大权?”
“怎的,如今心愿得偿,你反倒畏畏缩缩起来了?”
徐荣愁眉苦脸,“奴才总觉着…以太后的秉性,并不似轻易放权的。”
沈持盈撇撇嘴,“说不定,她已至性命垂危的地步了呢?”
“对了,既然本宫已得凤印,江夏王那边便断了罢。”
徐荣忙不迭应下,可心底那股不对劲的预感,却像殿外的雪粒般,越积越沉。
此后数月,内廷一应庶务渐渐归坤宁宫执掌。
虽说诸事繁杂,但六尚一司各司其职、分工明晰,且多有前例可循。
纵然沈持盈身怀六甲,倒也不算太过操劳。
景昭三年,正月末,料峭寒意渐消,枝头已隐隐透出几分春意。
早朝过半,干清宫总管黎胜额角渗着薄汗,顶着满朝文武投来的目光,慌慌张张趋步上前。
御座旁,他压低声急奏:“启禀圣上!皇后娘娘…提前发动了!”
桓靳闻言面色微凛,倏地起身,只留下一声沉厉的“退朝”,便大步流星疾步离去。
满堂大臣手执玉笏,面面相觑谁也猜不透是何等要事,竟能让这位素来沉稳冷厉的帝王,骤然乱了分寸。
待桓靳赶到坤宁宫,迎面正撞见个稳婆端着一盆刺目的血水匆匆出来,他瞳孔猛地一缩,心头骤沉。
那稳婆尚未及屈膝行礼,他已厉声追问:“皇后如何了?”
话音未落,也不等对方回应,他已径自推门而入。
殿内原就手忙脚乱,宫女太监们捧着布巾、热水穿梭不息。
乍见圣驾降临,众人皆是一惊,慌忙停下手中差事,“噗通”跪倒一片,仓促行礼。
“全都免礼。”桓靳语态微沉,径直走向拔步床,心跳隐有加速。
这胎尚未足月,至今不过八个月多些……
只见沈持盈正倚坐在榻上,由珊瑚伺候着服用参汤。
虽面色苍白如纸,额间薄汗涔涔,却比他方才设想中安稳得多。
“好疼啊…”她见了他,甚至还有力气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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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提前发动?”桓靳径自在榻沿坐下,黑眸定定锁着她,目光沉得像压着铅。
他俊朗深邃的面庞绷得紧硬,下颌线条冷锐如刀削。
身上明黄朝服未换,周身裹挟的帝王威压几乎凝作实质。
沈持盈本就浑身难受,见他这副冷肃模样,心头更堵得慌。
她索性侧过脸去,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旁的珊瑚忙垂首轻声回话:“回圣上,方才辰时末,娘娘还在睡梦中,羊水便破了……”
她顿了顿,又补道:“稳婆与太医们都已瞧过,均道娘娘这是要提前临盆了。”
桓靳闻言,转眸看向稳婆们,声线紧绷:“皇后情况如何?提前分娩可有何影响?”
自沈持盈诊出喜脉起,他私下翻遍太医院的孕产医书,隐约知晓民间“七活八不活”的说法
偏巧她这胎,尚未满九个月。
这些稳婆均是京中老手,常为勋贵女眷接生,自诩见过大阵仗,此刻却被这无形的威压逼得脊背发僵。
“回、回圣上,娘娘虽提前发动,但胎位极正…想来并无大碍…”其中为首的稳婆战战兢兢回话。
桓靳微微颔首,旋即重新将目光放在沈持盈身上,剑眉紧蹙。
她素来红润饱满的脸庞,此时血色褪尽,豆大的汗珠自鬓边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