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盈闻言怔然,浓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心头浮起一丝不敢确信的希冀。
“太医们此言…何意?”她轻声问道,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程院判激动得花白胡须直颤,皱纹里都漾着喜气:“千真万确!娘娘此脉如珠走盘,滑利非常,正是再明显不过的喜脉之象啊!”
说着他连连作揖,连官帽歪了都浑然不觉。
“恭喜皇后娘娘!”满殿的宫女太监齐声贺喜,脸上皆是掩不住的喜悦。
后方的陆御医则悄悄拭去额间冷汗。
当初在徐荣暗示下,他硬着头皮说“喜脉尚浅”,这三个月来他在太医院日日如履薄冰。
今儿总算能直起腰杆了。
沈持盈素手轻抚微隆的小腹,唇角刚扬起笑意,鼻尖却蓦地一酸,眼眶顿时盈满水光。
近段时日她每日谨慎小心,忐忑不安,如今终于确诊是喜脉……
“日后…还望诸位太医为本宫好生安胎。”她嗓音微哽,转头吩咐道:“珊瑚,重赏各位太医。”
略顿一顿,又含笑道:“坤宁宫上下,通通有赏。”
“谢皇后娘娘恩典!”众人喜不自胜,纷纷叩首谢恩。
待太医们告退,徐荣捧着精美点心凑上前。
见自家娘娘心情极佳,他眼珠子一转。
“皇后娘娘,想必干清宫这会儿也该知晓喜讯了,可要奴才亲自去一趟,将圣上请来?”
“住口!”沈持盈倏地沉下脸,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谁准你自作主张!”
“娘娘息怒,”徐荣脸上讪讪,连忙躬身退后两步,抬手扇自己两个耳光,“是奴才多嘴,是奴才多嘴…”
饶是翡翠不喜徐荣,此时也没忍住问:“娘娘,您确认遇喜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不让人去请圣上呢?”
她咬了咬唇,又劝道:“恕奴婢愚钝,不知娘娘有何打算…可圣上是九五之尊,娘娘近来总冷着圣上,岂不是将圣上往外推?”
“如今后宫尚无妃嫔,倒还好些,可若……”
沈持盈久久不语,只垂首把玩手中触感温润的玉如意。
殿内博山炉升起袅袅青烟,似有阴翳在她低垂的眉眼间缭绕。
自从得知桓靳由始至终清楚她冒认之事,她心中莫名多了个难解的疙瘩。
既然他并非因救命之恩才立她为后,为何不早早说清?
害得她耗费心力伪装多年!
先前沈持盈只当他是碍于救命之恩,不得不立她为皇后,他的冷漠对待、处处嫌弃,她都暗自忍下。
若他早与她说清,她在话本中又何至于像个跳梁小丑般,为圆谎而疯狂针对嫡姐女主?
再加之话本中,她后位被废、惨死地牢,全是桓靳所为……
如此新仇旧恨加到一起,她甚至顾不得对方是当今圣上,连见都不想见他!
纤手不自觉地护住小腹,沈持盈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横竖她已有孩子,他若仍如话本中那般,与嫡姐女主终成眷属,那就随他去罢!
想来他总不至于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认。
只要保全这个孩子,她无论如何都不至于混得比话本里更差……
夏末初秋之际,京城始终笼罩在一片闷热中,坤宁宫内仍摆着多处冰鉴消暑。
午膳后,沈持盈便倚坐在槅窗前,手捧着名册仔细翻看。
三个月前,她曾命徐荣暗地里调查六尚一司所有紧要女官的家世背景,及其喜好或短处。
这徐荣虽为人谄媚了些,办事能力却是极佳。
看到某处段落,沈持盈蹙眉不解,“这傅尚服,为何总不肯收本宫的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