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荣子…”沈持盈倏然压低声唤道,急得双颊涨红,“快!把他推下去,弄出的动静,越大越好!”
她纤手指着湖面,太液池波光晃得人眼花,碎金般的光斑在水面跳跃。
徐荣惊诧抬眸,眼珠子转了转,谄笑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他一甩拂尘,示意身后两个虎背熊腰的小太监朝吴兴侯扑去。
吴兴侯此时正抬手擦拭着额头汗水,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这三人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他肥硕的身躯踉跄后退,腰间锦囊玉佩叮当作响,“本侯可是……”
退无可退,后背已抵上汉白玉栏杆。太液池水幽深难测,倒映着吴兴侯惊恐变形的面容。
“侯爷得罪了!”徐荣嘿嘿一笑,突然发力,朝他那圆滚滚的肚腩猛踹一脚。
“噗通”巨大的落水声,惊飞一群栖息在莲叶间的白鹭。
“啊!啊!啊!”吴兴侯笨重的身躯在水中拼命扑腾,“快、快救我!”
锦袍顿时吸饱了水,像块沉重的石头般拖着他往下沉,他每喊一声就呛进一口湖水,声音渐渐微弱。
沈持盈倚着朱漆栏杆,唇角勾起抹得意的笑。
翡翠会意,立时尖声嚷道:“快来人呐!吴兴侯失足落水了!快来人呐!”
不远处,沈婉华听闻动静,手中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素来温婉娴静的面容显露慌张。
“父亲!”她顾不得仪态,提起裙摆便小跑着往沿岸的曲廊走去,期间被趔趄几下都浑然不觉。
她的贴身侍女青桐却死死拽住她,“郡主不可!您不会水性啊!”
宴席间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桓靳将手中军报递给内侍,目光扫过湖畔那抹洋红色身影时,剑眉几不可察地一蹙。
“救人。”短短二字,侍卫们迅速奔向岸边,先后跃入水中。
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仍在胡乱挣扎的吴兴侯,颇耗费了些力气,才将其拖上岸来。
沈持盈无趣地撇了撇嘴,指尖轻轻敲打栏杆。
忽见桓靳朝这边走来,她又瞬时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陛下…”沈持盈颤着唇佯装哽咽,熟稔挽上桓靳的手臂,“父亲他、他突发晕眩,竟一个不慎……”
话音戛然而止。
桓靳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寒潭般冷冽,让她心头一颤,仿佛所有算计都在他目光下无所遁形。
岸边,吴兴侯咳得肝胆俱裂,发冠不知去向,湿发黏在浮肿的脸上。
他抖着手指向沈持盈:“圣上明鉴!分明是、是这毒妇!她命人将臣推下水的!”
桓靳面容沉凝,日光映照下,他一袭明黄龙袍金光浮动,周身的威压愈发浓烈。
“吴兴侯慎言。”他语态微沉,带着不容冒犯的帝王权威,“皇后柔嘉秉范,驭下宽厚平和,岂会做出此等事?”
众人闻言纷纷垂首,连呼吸都放轻了。
连沈持盈自己都微微一怔这些溢美之词,当真是形容她的?
沈婉华半跪在父亲吴兴侯身旁,轻叹口气,指尖在父亲掌心轻轻一按。
她比谁都清楚,帝王既已开口维护中宫颜面,这场闹剧定不会深究下去。
“陛下,家父年事已高,经不得这般…”沈婉华声音轻柔似水,“可否让他前往偏殿稍作歇息,并传太医前来瞧瞧?”
桓靳淡淡“唔”了声,算是默许,旋即直截了当转身离开。
沈持盈本欲追上他,脑中却顷刻蹦出个念头,微微顿住脚步。
偏殿内,药香袅袅。
待太医诊治完毕,确认吴兴侯并无大碍后,沈婉华便欲重回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