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混账,”他重新将她抱进怀里,薄唇吻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尖、脸颊,“是朕不好,朕不该凶你…”
沈持盈却犹不解气,索性张口咬向他的肩头。
“唔…”刺痛尖锐,桓靳闷哼出声,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臂膀却收得更紧。
直到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沈持盈总算回神,讪讪地松口。
看见他肩头那圈渗血的牙印,她整个人顿时泄了气,身子瘫软下来。
桓靳趁机扯过绣被,将她光溜溜的身子裹得严实,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一滴热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他迅速抬手拭去,面上竭力维持着平静稳重的神情。
方才他的失控,又何尝不是在宣泄,得知真相后,内心深处那股无法言述的迷茫与心慌……
幼年父母双亡,十数年的隐忍蛰伏,步步为营,历经险阻总算稳坐帝位,他以为自己已然无坚不摧。
如今爱妻幼子在旁,即便尚有外在阻力侵扰,他也自信能护住她们母子。
可骤然得知的真相,将这一切通通撕碎。
他们仅仅是话本中的人物,万事万物都被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窗棂外已泛鱼肚白,两场欢爱与交心已然耗尽两人的心力。
所幸今日休沐,不必早朝。
桓靳轻抚她哭红的眼皮,低声哄:“睡罢,待你熟睡,朕再往干清宫去,绝不会伤到你。”
沈持盈抽噎着往他怀里钻,泪水却始终止不住。
从两年前莫名觉醒话本剧情起,她从未像眼下这般悲愤委屈过。
这该死的话本,当真是将她害惨了!
亏她此前还对书中描述深信不疑,误会桓靳与嫡姐之间有极为深厚的情谊,始终不敢真正信任他……
大抵是终于有了能全身心依靠的人,她愈发肆无忌惮地发泄心中的不安。
桓靳只觉整颗心抽着疼,低头吻去她眼角泪滴。
“不哭了…”他指腹摩挲她哭湿的脸颊,“朕保证,再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这话似触动了什么,沈持盈猛揪住他衣襟,仰起泪痕斑驳的小脸。
“那陛下发誓…永远不会像话本里那样对我…”她嗓音已然哭哑,神色认真执拗。
桓靳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在她眉心郑重落下一吻:“朕发誓,绝不负你。”
许是哭累了,又或是这吻太温柔,沈持盈渐渐平复下来。
她蜷缩在他怀里,浓睫挂着泪珠,随呼吸轻轻颤抖,不知不觉便昏睡过去。
桓靳沉眸凝视着她乖巧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他本是世间最该护着她的人,却因可笑的妒意将她逼迫至此,他着实是个混账!
辰时将至,天光彻底破开云层,空气里浮着晨光的暖。
又过许久,桓靳才轻手轻脚将怀中人松开,自行披上外袍,整理着装。
沈持盈方才转述的剧情,虽断断续续,且极不连贯,他心中却已大致串起整个话本的脉络。
说来说去,全书无非围绕着沈婉华的情爱纠葛铺展。
既已知晓剧情走向难改,他心中极快琢磨出新的应对之策。
先前关于慈宁宫与镇国公府的布置,也只得暂且按下。
推开殿门时,外头乌泱泱跪了满地宫监,个个颔首低眉,屏息凝神。
尤其翡翠、珊瑚与徐荣,眼底满是惊恐与担忧
皇后方才哭得那般凄厉,他们在殿外急得直跺脚,几乎要破门而入。
桓靳目不斜视,大步流星穿过人群,丝毫未曾关注他们。
待抵达干清宫御书房,他沉声吩咐:“宣端慧郡主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