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起太医近来所言,沈持盈心头不免泛起淡淡的愁绪。
她私心里自然觉得虎儿万般皆好。
婴孩开口说话有早有迟,本就因人而异,起初她对太医们的话并不在意。
可近来连桓靳都频繁亲自哄着虎儿说话,她也忍不住跟着忧心起来……
与御座上静默寡言的帝后不同,席间众人觥筹交错,一派热闹非凡。
沈婉华终是前来赴宴,但她并未侍立在庾太后身侧,而是与父亲吴兴侯同席。
吴兴侯去岁因担惊受怕,消瘦了不少,如今一瞧,竟又养得脑满肠肥。
京中众人虽知他与皇后之间不睦,可耐不住他终究是皇后亲父、当朝国丈,登门奉承之人络绎不绝。
见孟姬那惊骇的身世迟迟未败露,他也逐渐放下防备,心安理得地享受庶女与外孙带来的尊荣。
许是怕儿子再生事端,此次周岁宴,他特意将其拘在府里,并未带他前来。
眼下少了沈奕璘在场,吴兴侯与沈婉华父女间竟无话可说,空气中都透着几分疏离。
他们父女席位正对着的,恰是镇国公府齐家父子。
去岁镇国公齐霆因平定西北有功,受命任兵部尚书一职,兼任直隶总督,烜赫一时。
偏不久后,其子齐琰竟毫无征兆地被罢免所有职务,如今身上仅余国公府世子的空衔。
朝野内外纷纷揣测,圣上这分明是先给颗甜枣,再反手一耳光。
齐琰清楚内情,心中倒无太多波澜。
他却不知,父亲镇国公因此事,私下里生出诸多不满。
只是此刻,镇国公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头
他正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对面的沈家父女。
自收到庾太后那封密信,镇国公始终半信半疑,暗地里派人细查了许久。
富阳大长公主怀胎七月便早产,且与驸马吴兴侯长期分府而居,鲜少往来。
她本是爱恨分明的刚烈性子,对庶出子女却格外宽容,不仅愿公开认下庶女,甚至肯将庶子记在自己名下……
而吴兴侯亦是如此,对待端慧郡主这个与公主唯一的嫡女,竟不咸不淡。
满心满眼,竟全是沈奕璘那个舞姬所出的庶子。
种种迹象皆在昭示:端慧郡主,极可能是他齐霆的骨肉。
待各藩国使臣献完贺礼,殿内金钟玉磬齐鸣,周岁宴终至高潮。
八名紫衣太监抬着檀木长案缓步入殿,案上明黄云锦在宫灯映照下泛着粼粼金光。
长案尽头的“抓周”物件依次排开:玉圭、毛笔、金印、算盘、匕首……件件精雕细琢。
殿内众人不约而同屏息凝神。
只见御座东侧的乳母抱着皇太子缓缓起身,径直往那长案走去。
第101太子抓周风波暗涌 8300珠加更
金銮殿内,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乳母怀中的胖娃娃身上。
或探究,或期许,或暗藏审视…神色各异。
刚满周岁的婴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多数已能直立行走、牙牙学语。
小太子身子骨随了父皇,养得格外结实,早能摇摇晃晃迈着小胖腿挪几步;
模样却像极了母后,粉雕玉琢的一团,白胖得惹人怜爱。
尤其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软。
只是这孩子偏有个缺憾,反应总比寻常孩童慢半拍。
说话更是结结巴巴,一字一顿地往外蹦,难能连贯。
虽说孩童性情本就各有不同,可这小胖娃是大魏皇太子,国之根本,一举一动都牵系着朝野目光。
早前桓靳隐约察觉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