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皇考之间,并无太深的父子情。
不论父亲死状何等难堪,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可他的母后何其无辜,被弓弦勒断脖颈那年,他母后年方二十二!
此后数日,桓靳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所有蛛丝马迹,并毫不留情褫夺锦衣卫指挥使齐琰的一切职务。
他依旧夜夜宿在坤宁宫,对沈持盈母子关怀备至,举手投足间与往日无异。
世人皆称颂,皇后沈氏专宠椒宫,荣宠之盛古今难寻。
可只有沈持盈自己清楚,一切都变了……
秋去冬来,寒来暑往。
转眼年关已过,小太子的周岁宴日渐临近,阖宫上下都为这场盛事忙碌起来。
沈持盈盘腿坐在铺着整张白狐裘的地毯上,指尖轻轻戳着大胖儿子圆滚滚的肚皮。
小太子穿着大红绣金的虎头袄,早已能摇摇摆摆地迈着步子。
她稍一逗弄,小家伙便“咯咯”笑着扑进她怀里,把软乎乎的脸蛋埋在她胸口蹭来蹭去。
桓靳步入殿内时,撞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心头某处似被轻轻戳了下,泛起一阵柔软。
可待看清儿子正蹭弄的位置,他眸色顿时一凛。
099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8150珠加更
小太子忽见殿门处掠过一抹明黄衣角,乌溜溜的圆眸里飞快转了两圈。
小胖手当即在母后胳膊上拍了拍,攒足劲儿往前探着身子,奶声奶气地认真唤道:“父…父!”
沈持盈闻言指尖一颤,旋即忙不迭起身,敛衽福身,恭谨行礼:“臣妾拜见圣上。”
“免礼。”桓靳不由分说俯下身,熟稔地抱起胖儿子,还顺势掂了掂。
小家伙在他臂弯里不安分地扭动,绣着金龙的衣料被蹬出几道褶皱。
帝王冷峻眉眼透出几分柔和,用鼻尖轻蹭着孩子奶香扑扑的胖脸蛋:“不是父父,是父皇。”
虎儿困惑地歪着小脑袋,小手揪住父亲龙纹衣襟,又试探着唤:“父…父!”
“陛下,”沈持盈轻抿朱唇,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袖,“虎儿才刚满周岁,臣妾与乳母们日日都有教他…”
桓靳不置可否,单手托着儿子,径自走向临窗的金丝楠木软榻。
殿内侍立的宫人、内监们纷纷识趣退下。
珊瑚走在最后,抬手轻放悬起的珠帘,眼底那丝痛楚几不可察,转瞬便被掩去。
一家三口在软榻上坐定,桓靳继续垂首逗弄着怀里白胖的小团子。
这一年里他清减了些,面部轮廓愈发深邃冷硬,周身威势不仅未减,反倒添了几分令人不敢直视的沉凝。
偏生怀里的婴孩半分不惧,还总爱缠着他玩
父皇虽常绷着脸,瞧着凶巴巴的,可玩起举高高时,总能稳稳托住他,叫他玩得尽兴!
这会儿见父皇没动静,小便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咯咯”笑着往父皇脸上拍去。
“啪”的脆声响起,沈持盈心底猛地一颤,大气不敢出。
桓靳却似习以为常,只轻轻握住那只小爪子,温声循循善诱:“虎儿,不可以乱打人。”
胖团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模样呆怔可爱,却又笑着扬手再扇了他一记。
“陛下恕罪!”沈持盈连忙将孩子揽进怀里,讪讪告罪,“虎儿还小不懂事……”
桓靳唇角微扬,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虎儿是朕的独子,朕自不会与他计较。”
“是。”沈持盈垂眼应了声,心底却未全信。
自去年她坦陈身世,他面上虽未迁怒,私下里待她却越发冷淡起来。
分明仍夜夜宿在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