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等你死了呢?”李浩宇故意刺激父亲。
“死后的事情也早安排好了,用不着你这个畜生管。”
可到头来,他说得竟然单纯只是气话。
父亲去世后,毫无经验的李浩宇来来回回折腾了两天,好不容易忙完了注销身份等一系列手续。等到殡仪馆火化遗体,他才发现还有墓地这个麻烦事。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近推荐了可选的墓地。实际看过之后,李浩有些犹豫。
“怎么是一格一格的,摆在立柜似的石墙里。没有那种独立的墓地吗?有墓碑的那种。”
“独立的早卖完了。我们这是市区,地少。你可以去郊区的墓地问问。”工作人员忙于给骨灰盒裹上绸布,头也不抬地说道。
郊区的墓地路远,手机地图又指错了路。等到了地方,人家已经下班了。无奈之下,李浩宇只好带上骨灰盒,开上奔驰车先回家。
李浩宇住的小区没有停车场。他像往常一样把车停在大马路的公共停车位,捧着骨灰盒进了巷子。
走到巷口,李浩宇远远向自家的楼栋望去。恍惚间,他看到自家的窗户是亮着的。
是王雅君回来了?他激动地加快了脚步,要不是怀里还抱着骨灰盒,几乎跑了起来。这段时间,他给王雅君打了不知多少次电话,可她从来没接过。
李浩宇想向她道歉,想痛改前非。他希望那一星橘黄色的灯火能在自家的窗口驻留下来,希望每天回家能看到家里有人等待。他想象着自己推开家门的场景,王雅君笑脸相迎,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菜肴。不久之后他们的孩子也会一旁嬉闹。不知为什么,他甚至看到了已故的父亲和多年未见的母亲幻影,坐在桌旁,面色慈祥地望着一家人。
出了巷子,李浩宇才发现自己看错了。窗户暗沉沉的,只是别人家的灯光在自家玻璃上添加了些许的光反射。
他顿时腿脚无力,扶住墙才勉强站住。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他忽然明白了邱晗说过的话,人终究是渴望有个家的,尤其是在脆弱的时候。
眼前突然一黑,没等李浩宇做出反应,后腰就挨了一记重击。他头向前栽倒在地,骨灰盒被压在身下。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手脚却都使不上劲。慌乱间,头上、身上又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感觉上是被人用脚踢击的。李浩宇迅速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套麻袋了。十几岁混社会的那段时间,他用这一招数整过学校的教导主任,也这么被对头冷不防地袭击过。
作为有经验的老手,李浩宇立刻察觉到麻袋里没有预先藏有刀片或钉子等违禁品。下手的敌方要么没有经验,要么不打算下死手。他多少宽心了一些,像穿山甲一般蜷缩成一团,双手护住后脑。
果然,见他不动,踢击很快变得零零落落了。
“是你报的警吧?”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即使压低了调门,仍可以感受到那声音原本的浑厚和中气十足,明显是赖立生在说话。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李浩宇辩解了一句,却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脚。
“哪有那么巧的,你刚来公司闹完事,隔天警察就找上门勒令停业了。”
“真不是我,真的。”
“少来了,除了你,还有谁那么清楚公司内幕。”
李浩宇一心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但被罩在黑暗里,心里惶恐不安,头脑也变得不灵光起来,来来回回只能重复那几句苍白无力的辩解。看来套麻袋的目的并不是掩饰身份,而是要增强他的恐惧感。
赖立生不再言语,也没其他人敢说话。又一顿拳脚劈头盖脸地袭来。在疼痛感的刺激下,李浩宇超越了生理极限,把躯体蜷缩得更圆润了,更紧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