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坚信了四年的“事实”,那些支撑着他恨意、他她彻底与过去割裂的“铁证”,

在法医的鉴定结论面前,突然变得摇摇欲坠,荒谬不堪。

“被人谋杀?”

师父宛若被雷劈,表情呆滞。

思及自己这四年做了什么,他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我当年还……还把他逐出师门……我错怪他了,小琪,师父错怪你了……”

他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那些年对钟琪的恨,此刻全变成了刺心的愧疚。

就在这时,小王拿着一个U盘跑过来,声音里带着兴奋:

“赵队!录音笔里面的音频提取出来了!”

9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在死者钟琪的遗骸中,我们发现了她紧握在手里的一支微型录音笔。”

赵警官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虽然外壳受损,但存储芯片侥幸保存完好。技术部门已经成功提取了里面的音频文件。”

录音笔?

谢书文的心脏狂跳起来。

小琪确实有修复时用录音笔记录的习惯……

赵警官的目光重新回到谢书文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这段录音,完整记录了钟琪被害当晚,在工作室里发生的一切。”

“包括,”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凶手的声音。”

谢书文猛地抬头,撞上赵警官深邃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竭力维持的平静,直抵灵魂深处。

“谢先生,”赵警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

“我们需要你仔细辨认一下”

“这段录音里的声音。”

赵警官的目光转向技术科的同事,点了点头。

技术警员接过U盘操作电脑,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电流声。

一段清晰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对话,骤然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响起。

钟琪压抑着愤怒的质问:

“你疯了?这是犯罪!”

对话一句句流出,任妍如何威逼利诱,如何提到母亲的手术费,

钟琪如何假意周旋,如何发出求救信号……

谢书文猛地抬手捂住了嘴,眼眶瞬间通红。

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接着,是一个冰冷扭曲的女声响起: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给我把她封进石膏!就那尊没完成的佛像胚体!”

“到时候就说她监守自盗,偷了佛头倒卖,死无对证!”

然后是钟琪痛苦的闷哼,刀具划破皮肉的可怕声响,凶徒们的狞笑,

以及……石膏被搅拌、浇灌的,令人窒息的声音……

谢书文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脸上的血色,随着录音的播放,一点一点褪尽,最终惨白如纸。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那个温和的、体贴的、她信任了多年的人,

此刻在录音笔里,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狰狞可怖。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着那令人心胆俱裂的谋杀过程。

谢书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也变成了一尊被石膏封存的雕像。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肩膀剧烈地耸动。

这四年她所坚信的一切,竟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无比残忍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