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纷飞海棠花瓣中,“才能再见到你......”

青年眼底有着很深的寂寥,如同冰川千年呼啸的风雪萦绕在灵魂深处,永远都不会止息。

水月镜中,百年前的魔皇将冷酒一饮而尽,踉跄起身,袍袖拂过满地残红,渐渐消失在了回廊深处。

看到这里,邀月猛地向天仰起头,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仙界转瞬即逝的三百天,却是人间漫无止境的三百年。

她原以为江弥会像自己一样,用别的事物来麻痹自己、转移注意力......可他就这样全心全意地等候着她的回应,日复一日不曾断绝。他是天生的无情道,本是极为封闭的性格,心脏却为她打开了一条缝,在她离去之后便成了永不愈合的伤疤,只会灌入呼啸的冷风。

那强烈的痛苦和绝望、无法摆脱的漫长煎熬,她只在这镜中感受了不到一刻钟,竟觉得比那穿心之痛、比死亡都要难过。如果再持续长一点时间,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可江弥......生生熬了三百年。

这道坎跨不过去,他就永远生活在焦虑、愤怒、悲哀和怨恨中。

“......还给你。”

余音未尽疾风掠过,夜怜只觉眼前一花,镜子便回到自己手中。少女的背影如绯云飞卷,转瞬已去数丈之外,腰间流苏上的铃铛随着急促的脚步叮当叮当一阵乱响,消失在了曲折幽长的回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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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如积水空明,海棠花影交错微微晃动。月光青纱般覆盖着宫殿银白砖瓦,回廊幽深看不到尽头,往昔繁华与笑闹旧影都像落花流水,从虚空中一瞬淡去,归于沉寂。

男人仍是一动不动跪在原地,仿佛已经成了一尊静止的塑像,天塌地陷也不会移动分毫。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但那双猩红眼瞳中流出的血泪已经在他身前积起了小小的血洼。

那醉生梦死的痴狂青年,竟还活在这层冰冷的面具之下。

忽然之间,有一双手臂从身后环住了他。

江弥身子微微一颤,眼底闪过错愕和震惊的光。他低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双抱着自己的、再熟悉不过的手,有什么就像潮水一样,自他的心底慢慢地漫了上来,拍打着一层层酸酸涩涩的泡沫,温柔却又伤感地包容住他,直到溢上眼眶

“邀月......”

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抱着他呢?

“是我。”

江弥几乎已经痛到麻痹的心脏突然舒缓下来,就像在寒冷的冬夜里,突然浇上一股温暖的热流。那感觉混合着喜悦和悲痛,仿佛在明知道已经身处绝境的情况下,突然迎来了一线希望

“你不走了吗......”

“不走了。”

话音刚落,男人猛然转身将她拉入怀中,他的手臂传来一阵重过一阵的力气,似乎要将她融入他的血肉,邀月几乎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伸出双手,环住他精壮的后背。他身子轻颤一下,又突然将她拉开。

那双血红的瞳仁紧紧锁着她,像是每一丝表情、每一点变化都不愿放过,似乎要穿过眼睛看到她脑中的想法。

“真的不走了?”

少女再也无力与他对视,闭上眼睛,侧过头去。那一霎的意乱情迷,眼波欲流恰似深海波间的夕照,于最深的黑中变幻出万千绚丽。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