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摞旧美术杂志被她用力抽出,带倒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硬纸盒。盒子掉在地板上,盖子被摔开。
昭意烦躁地弯腰想捡起,目光却在触及盒子里的东西时,瞬间凝固!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束花。
不,确切地说,是一束被精心制作成干花标本的深蓝色无尽夏!花瓣虽然褪去了鲜活的色彩,呈现出一种沉静的灰蓝色调,却依旧保持着盛开时的姿态,每一片都小心翼翼地舒展着。在花束旁边,是一张同样褪色泛黄的卡片。
上面印着一行冰冷的宋体字:毕业快乐,昭意。
没有落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狠狠拉回!
巨大的礼堂,喧嚣的人声,飞舞的彩带。她穿着黑色的学士服,抱着那束蓝得刺眼的花,像被全世界遗弃在冰原上。刺骨的孤独和冰冷,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冻结了血液。那束花,那张卡片,是他“死亡”前,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压垮她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什么?!
委屈、心酸、被抛弃的怨怼如同火山熔岩,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她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束干枯的无尽夏,冰冷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褪色的花瓣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又亲手用冰冷的注销证明将它碾得粉碎?!
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挣扎着、用尽力气从废墟里爬出来,试图重建自己的生活时,他又要带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强势地闯入,试图掌控她的一切?!
“呜……”压抑不住的呜咽声终于冲破了喉咙,在死寂的老宅里回荡。她死死抱着那个冰冷的盒子,将脸埋进膝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两年来积压的所有痛苦、迷茫和无处诉说的委屈,都随着泪水倾泻而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
深蓝色无尽夏的香气,若有若无,将她带回那个阳光灿烂却充满酸涩的午后。
大学城,美院附近的咖啡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桌上。昭意正和几个同学讨论作业,江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笔挺的警服,肩线凌厉,警徽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瞬间,咖啡馆里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带着惊艳和探究。几个平时对昭意有点意思的男生,眼神更是复杂。
江煜无视了那些目光,径直走到昭意桌前,冷峻的目光扫过她身边的男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无形压迫感。那几个男生在他锐利的注视下,讪讪地找借口离开了。
“哥,你怎么来了?”昭意有些惊喜,又有些局促。
江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点了杯咖啡。他话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深沉,带着昭意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后来,昭意才知道。她那时正被一个难缠的房东刁难,差点露宿街头。还有一次,她辛苦创作的参赛作品被同系一个背景深厚的同学剽窃,投诉无门,委屈得躲在画室里哭。
这些事,她从未对他提起过。
但他都知道了。
那个刁难的房东,第二天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毕恭毕敬地解决了所有问题。
那个剽窃她作品的同学,在作品展前夕被匿名举报证据确凿,剽窃作品被撤下,还背了个严厉处分。
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挡掉所有的风雨和污秽,将一切麻烦都悄无声息地解决干净,高效、冷酷、不留痕迹。
然后,他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每次,都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