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锁,你可以直接进去。”

他把选择权交给了眼前的男人,然后试图挣脱牵着他的那只手,但这样的逃离却让对方牵得更紧了。

他像一只想要临阵脱逃的胆小鬼遇到了钳制住双脚的镣铐,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对自己的黑暗面,却不得不直视。

“你这样算什么?直接丢给我看,让我一个人去消化?这不公平,你要和我一起进去。”

百里沁的话里虽然带着一些责问,但语气还是透露着不少的温柔,他对这个人凶不起来,严厉的苛责最后疼的是自己的心。

两个人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是百里沁服了软,他放开被自己抓得微红的手,这只手的主人本来就皮肤白,本来不大的力度也能显示出红色的抓痕,他把手放在掌心翻了个来回看了看问:“是不是被我抓疼了?”

闻人凌煜摇了摇头,其实说不上疼,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手上。他听见一声叹息,然后视野里那只原本悬在眼前的大手,抓住了金属门把,就像他不久前站在百里沁的第二间卧室,握住门把手的样子。

寂静的屋里子响起金属弹簧声,第一声是门把压下门锁舌弹往里缩的机械音,第二声是打开房门之后舌弹回弹的摩擦声。

这间房间很黑暗,窗帘一直都是紧闭着的,细小的粉尘还不足以刺激鼻腔,百里沁只是在面前挥了挥手,然后在墙壁上找寻灯光开关。

“啪嗒”

闻人凌煜的心随着光亮起的瞬间狠狠地被揪住了,他抬头看着侧身进入房间的男人背影,呼吸不由自主的沉重起来,直至对方在不大的门缝中消失,全身没入淡黄色的光晕之中。

在闻人凌煜眼中,这间房里铸就的一切不是在一夜之间完成的,他的感官可以适应墙上日积月累增加的线索,每天的变化十分微小,但是这几日的空缺,会让熟悉感渐渐脱去,他会看见墙上的圈圈点点,男人们的照片,和无数个带着积怨笔锋的红色叉叉,十分刺眼。

他向前走了几步,紧贴着那道充满诱惑的门缝,里面像是尽藏了些不为人知的东西,照映着暖色灯光的瞳孔在像是时空被撕裂的口子里震颤着。

他被强行模糊的记忆又被残忍的唤醒,就如电梯里遇到的代号者说的一般,记忆开始在时间的海洋中一分一秒的冲刷,取而代之的是再一次附上陌生的刺激感。

这间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屋子,此刻的陌生感令他望而生畏。

那些男人的黑白照片被一张张打印出来整齐地贴到了墙上,每一个发生过关系的男人能察觉的特征都逐字写在了对应者旁边,还有完全不记得标注的奇怪符号和红色的问号在巨大的图纸上肆意的宣布着占领的区域。

这一切被布置的像是一个案发现场,受害者被赤裸地展示在墙上,不光如此还有残留的精液味,也在这里尘封着,四散的气味分子钻入缝隙中,纸片里,生存在这方空间,繁衍生息。

但真正的受害者并没有挂在这面墙上,而是站在门外,接受着百里沁的审判。

他不敢再看下去,多看一秒便觉得自己丑陋一分。

眼前的光隙变得越来越大,闻人凌煜眯起眼睛下意识抬头。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这个男人站在光里,被亮堂的暖黄的倾泻而下的光晕所沐浴着,像是温柔又强大的天使,来清洗他的邪念,还有他内心停止滋长的罪恶。

他说:“我……太想赢了,就是……太想赢了。其实这场游戏一开始,我看着送上门来的三万块钱,根本没有犹豫过……像我这样的人被榨干最后一丝青春的价值之后,只会被高速运转的社会所抛弃掉,我不是特例,这样的普通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抛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