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你进了家门,我和你公公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冲进来一群人说我们包庇资本家,要抓我们。”
“也怕你资本家身份,毁了卫国的前程,别怪我们自私,能好好过日子谁愿意提心吊胆过日子。”
“我们也是当父母的人了,事事为孩子考虑,我不希望你的存在害了我的儿女。”
“就算是现在改革开放了,没有平反的资本家依旧人人喊打,前几天我们大杂院还抓了一个人。”
“我们卫国只配得上姜明月这种乡下女人,姜明月不像你,她是地地道道贫农出生。”
“运气好跟着赤脚大夫学过一段时间的医,当了一个护士,但骨子里还是乡下人。”
“房子给你了,以后离婚你继续住这里,卫国这孩子有责任,他就算娶了新媳妇,也会继续养着你。”
“你要是不想卫国养你,到时候我们家托关系给你找份工作,你不是会医术嘛。”
“等姜明月进门,肯定要给我们方家传宗接代,没空上班,到时候我们和她商量,让她把工作给你也行。”
“你有了工作,到时候养自己和孩子都没问题,要是孩子没人看,我这个前婆婆的可以帮你带。”
“虽然你和卫国离婚了,我们依旧还是一家人,还是邻居,有困难互帮互助一下没什么。”
这些话阚青青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当真,她知道,方母说的这些话都是客套话。
谁家媳妇能容忍自己丈夫和自己前妻住一个屋檐下生活,反正阚青青容忍不了。
见方母对离婚协议内容没有任何意见,她拿起冷硬外壳的钢笔,潇潇洒洒签下自己大名。
她让婆婆转交方卫国,要是方卫国对离婚协议没有意见,到时候他们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阚青青肯定不想再见方卫国,不知道去民政局离婚,能不能让别人代替她去。
她起身去房里收拾了一些她和孩子的衣服,将婆婆和小丫赶出家门,锁好门准备带着行李走人。
方母眉心一个劲跳,离婚这事太顺利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不安从哪来。
大不了儿子回来闹一通,可她是方卫国亲妈,她为了儿子好,儿子总不能杀了她。
她将那股不安死死压在心底,见阚青青提着包要走人,她问,“青青你去哪儿?”
“去医院。”阚青青答。
阚青青不是方家的儿媳妇了,方母怎么看她都顺眼,这不,听到她要去医院。
便关心了几句,“青青,你去医院干嘛?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阚青青拒绝了。
长长的头发扎了一个马尾辫,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衣,外面搭配着绿色毛衣,西裤自然垂落在皮鞋上。
她提着行李,迎着秋日里金色的暖阳,踩着落叶,闻着不知哪来的桂花香,头也不回的走了。
恨吗?
不恨。
父母教过她,记恩不记恨。
方家这些年对她确实不太好,但他们也是担着风险,在特殊的岁月里护住了她。
在那个人人自危,生怕遭殃选择自保,众叛亲离的时候,方卫国一个外人愿意站出来娶她。
这份恩情她一直没忘,但这份恩情也在岁月流逝里还清了,她也没有因为方卫国出事而离开。
她陪着方卫国重新站起来,陪着他重新开始新生活,她不欠方卫国,也不欠方家。
也没必要恨,当年是她同意嫁给方卫国,摊上这样的婆家,只能说她的命不好。
只是孩子是意外。
路过的邻居看见了阚青青,笑着对她打招呼道,“卫国家的,你提着这么大的包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