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3)

早上陈徵在拜托姜循之前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经过一整天漫长的等待,他也认为自己一直在为这道心理防线添砖加瓦,但直到真正看到那个被跟帖了1000多条的照片楼时,陈徵才意识到昨晚、或者说重逢的这四年多以来,韩疏阅一直在回避提及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帖子距离他大一时看到的所谓的2.0版本隔了整整两年,但两个版本的照片甚至有相同的背景,只是韩疏阅躺在地上的这几个影像里,墙上的窗户还没有人来封住。那应该是个很好的天气,窗外是湛蓝到令人心碎的天空,照片里的人紧紧闭着眼,病态的绯红从眼下染到了脖颈和锁骨,冰冷的地砖让他赤裸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十年前的手机拍摄像素有限,他瓷白的皮肤几乎要和地砖融为一体。

他在发烧,陈徵想,发烧了被扔在潮湿的地砖上一定很冷。拇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照片里17岁韩疏阅的脸颊,陈徵又在心里默默地对比了一下现在,好瘦,现在已经很瘦了,那时候比现在,甚至比初中还要再瘦一些,侧躺着能看见清晰的肋骨,突出的锁骨像嶙峋的山峰,15岁时白嫩可爱的腮边肉业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短短两年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陈徵一直记得韩疏阅初三唯一的那次发烧,清晨窝在厚重软和的被子里,只露着小巧的脸蛋,整个人都烧得红彤彤的,看起来很可怜,但不会像照片里那样让他像被锥心一般痛苦。

如果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好了,这是陈徵第一次允许自己出现这个念头。诚然,韩疏阅本人的意愿要高于他的意愿一千倍、一万倍,所以陈徵坦然接受他当初的离开,也接受他重逢后对于自己的保留,二十几岁的韩疏阅对任何事物都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表现出热忱,也总是露出随时可以离开任何人与事务的自若,陈徵有时候恐惧他的这份自若,但有时候也会庆幸。

最多偶尔可惜自己赤口白舌,何以写心。但不会有留在他身边更好的选择了,这个结论甚至不需要韩疏阅本人的同意。

韩疏阅看见陈徵被服务员带进门的时候,正在和凌锴聊他昨天下午遇到金雨辰的事儿。金雨辰高二受伤后又是很久没来学校,在高三开学没多久就出了国,但凌锴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听见韩疏阅提起这个名字没忍住骂了好几遍“死变态”才解气。陈徵在他骂完最后一遍“死变态竟然还敢回国”后出现在了他面前,凌锴立即噤了声,然后看见韩疏阅摊手指着自己,有点尴尬地介绍:

“这是凌锴,我高中学弟,今天刚回海市。”

然后又扯了扯陈徵的衣袖示意他坐下,向凌锴介绍:

“这是我,嗯……这是陈徵。”

陈徵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越过梨花木桌子朝凌锴伸出右手,“你好,抱歉我突然过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他说话的语气礼貌又和煦。凌锴被他正式的态度弄得有点懵,忙不迭站起来回握住那只手,应着“你好你好,当然不打扰”。

服务员见人到齐了开始上菜,韩疏阅帮忙把给他点的粥盛到碗里递给他,低声说:“先喝碗粥垫一垫,帮你点了炭烧牛小排,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陈徵朝他笑了下,接了粥之后手还追过去捏他的手指,韩疏阅挣脱不及,整个指骨都被他捏麻了,两人的小动作看得凌锴在对桌直翻白眼。

韩疏阅不太饿,筷子只在那条东星斑上戳了一点尝了个味就放下了,心里又开始想车的事儿,陈徵见他兴致缺缺,问:

“怎么不吃,要我帮你剔刺?”

说完拿了桌上的公筷去夹鱼肉,韩疏阅连忙拦了一下,解释说不是,只是中午和凌锴在时代广场那吃了排骨煲,现在还没消化。

陈徵依旧我行我素地夹了一块鱼肚肉,对面闷头吃饭的凌锴感觉有人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