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谦捂着脸扭过头不敢看我,我伸出手将姨娘的眼睛合上。

“我娘是尚书府的良妾,她犯了什么错自有京兆府查清,大夫人在府中动用私刑,遵的是哪条律例?”

“若我进宫后不小心在皇上面前说漏,你猜他会怎么做?”

大夫人恨恨的瞪着我:“你想干什么?”

“将那些打过我姨娘的婆子暴打三十大板,赶出尚书府!”

大夫人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给了身旁麽麽一个眼神。

片刻后外面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我爹皱着眉头,脸色极其难看。

“余安意,你还不是宫中的娘娘,适可而止。”

我看着他虚伪的脸,心中一阵冷笑。

当年他上京赶考,我娘为了给他凑路费,手指头被针刺成了蜂窝。

他倒好,到了京城娶了高门大户的嫡女,转头让我娘入府做妾。

大夫人对我娘的欺辱他全都知道,碍于大夫人母家势力,他装聋作哑了十八年。

如今回头看他的来时路,还真全是靠女人。

我卖掉了身上的首饰,厚葬了母亲。

等我回到府中恰巧撞到温俊与嫡姐在院中私会。

那双看我时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正望着嫡姐。

“我每次看到安意都恶心地想吐!你当时若肯看我一眼,我也不用和她虚与委蛇这么多年!”

“这是我亲手打造的金簪,我给你戴上?”

嫡姐低下头,透过温俊,挑衅地看向我。

被关在祠堂时,我曾声泪俱下地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入宫?我也是余家的女儿,我嫁给你,也会成为你的助力!”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他说:“你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怎么和念雅比。”

人生来就分贵贱,就像他送嫡姐金簪,送我银簪。

因为我的命贱,我就该替嫡姐入宫送死。

可我,不信命。

我摘下头上的银簪,随手扔到一旁的草里。

进宫那日,尚书府喜气洋洋。

天还未亮,宣旨的公公已经到了。

任凭身边的婆子丫鬟怎么催促,我穿着一身丧服稳稳端坐在床榻之上。

父亲进来催我:“你怎么穿成这副样子!赶紧去给我梳妆,耽误了吉时整个尚书府都要被你牵连!”

“我进宫也是送死,还不如让尚书府和我一起陪葬。”

他气得跺脚:“你又是在闹什么!”

我指着院中的红箱,“父亲想让我进宫给尚书府谋前程,带着这些我如何在宫中立足?”

他面露疑色,随即叫来身边的小厮开箱。

就见院中的八个红箱,只有一部分是不值钱的衣物布匹,剩下的竟全是空箱。

父亲大怒,叫来大夫人质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意进宫是为了尚书府,你偏偏在这种时候耍小聪明,是不是故意想断我前程!”

“父亲!你还真指望安意会帮尚书府?她进宫后不给府上添乱就是万幸,就怕她故意惹出事端妄想牵连咱们!”

父亲听了余念雅的话,眼神闪烁不定。

“要我说,也不用浪费那些财务,就让她这样入宫。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她的本事。”

余念雅勾起唇角,眸中尽是讥讽。

我拿起桌上还未熄灭的油灯,洒到她头上。

“啊!”

余念雅尖叫一声,火苗瞬间包裹了她用过头油的发髻,在场的人被这一幕吓得愣住。

直到余念雅晕了过去,大夫人终于反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灭火,赶快灭火!”